第五百三十章 人性之淵
腐爛的惡臭和骯臟爬蟲的氣息從深淵底部傳來,隱隱間有惡鬼在遠處咆哮,而被捆縛在巨大青銅柱之上的赫爾莫德,此刻卻只是一副從容的面色。 她滿溢黑暗的雙眼,與這深淵完美的融合。 就在一個月前,她被父神帶到了這里,接受深淵洗禮。 “哦……看看這是誰?新的……葬禮之靄?” 一個黑暗之中凝結的模糊巨影出現在她的面前,然而只見識過片刻光明的赫爾莫德只能通過直覺和靈魂感受到面前有一個無比強大的存在。 “你是誰” 赫爾莫德輕聲問道。 “我?……葬禮之靄,你來到這里之前,沒有從你的先輩們嘴里聽過我的故事嗎?” 模糊的黑影聲音如泣如訴,卻又高高在上。 “沒有,父神讓我來這里接受洗禮” 赫爾莫德誠實地說道。 “父神?……父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影流露出興奮而可怕的笑聲,整個深淵都在回蕩著他的聲音。 這聲音仿佛有一種動搖心智的魔力一般,赫爾莫德靈魂之中的那份冷靜被打破了。 “很可笑嗎?” 赫爾莫德聲音顫抖地問道。 “當然可笑……我雖然預料到人族有這樣的一天,但也沒有料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么快——這樣一來,你們和我又有什么分別?” “你到底在說什么……我無法理解” 赫爾莫德變得煩躁起來,和這個詭異的存在對話,她總感覺自己的靈魂在被某種東西滲透。 “我……乃人性之淵,古老的過去,在數個破滅時代之前,我的原身曾是你們人族的一員——不過名姓我已經遺忘了,那是陳腐過去的遺物,我也并不在意” “我們人族?我并不是人族” “那套說辭在我這里沒什么用,雖然你們都是流淌著圣血的高等貴族,但你們仍是人類——證據就是我,我曾被當做人柱,接受了整個人類的黑暗面” 黑影的聲音變得低沉,似乎回憶起了接受整個人類黑暗面時的慘痛記憶。 “為什么要這樣?” 赫爾莫德輕聲問道。 “紀元會破滅,虛空總會開始一個個新的輪回,而人族為了永遠存在,就必須割舍掉破滅帶來的遺毒……時間的累計,慘痛記憶的發生,都會讓人族積累人性黑暗,而人性黑暗又只能寄宿于人的身體,所以人族挑選了一個合適的‘人柱’,作為傾瀉黑暗的祭品” 黑影不知為何,對赫爾莫德十分耐心。 “很可怕……” 赫爾莫德低下了頭。 “可怕?葬禮之靄居然會感到害怕嗎?” “嗯,你一定很痛苦吧,刑罰這種東西,我只是稍稍品嘗一下就絕對不想再有第二次,你接受的刑罰是我不敢想象的” 赫爾莫德回憶起夏曉天對她的酷刑,戳穿手指的刑罰只是持續了一周,卻讓她感受到了無邊的疼痛,那種希望自己快些死去快些失去知覺的感覺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但也正因為此,她才對夏曉天更加迷戀,痛苦對她來說是一種難以忍受的體驗,卻也是難以遺忘的,每當她想起夏曉天高高在上的語氣和最開始凌虐的手段,她的心臟就會劇烈的跳動起來,難捱的疼痛似乎也會變得不那么難捱。 她知道她是異端,這份想法一直隱藏于她的內心最深處——而想到之后她面對的敵人也會使夏曉天,她的心中更是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黑暗念頭。 “呵呵呵呵呵呵……葬禮之靄不愧是葬禮之靄,你嘴里說著懼怕刑罰的話,生理的愉悅卻要抵達了,真是惡心……和我一樣惡心” 黑影在赫爾莫德周圍盤旋著,似乎在欣賞一件美妙的藝術品。 “你知道我作為葬禮之靄被父神送到你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是嗎?” 赫爾莫德已經不再掩飾語氣之中的愉悅了,她作為人類,已經腐爛透了。 “當然知道——你被你的父神送到這里,就是為了取走我身上的一部分人性黑暗,你的實力會暴漲到人類無法理解的水準,積蓄了數個紀元的黑暗會讓你變得無變強大,卻又脆弱至極,你被你的父神拋棄了,他把你當做了消耗品” “我沒有價值,如果能夠成為父神的消耗品,我很高興” 赫爾莫德竟然開始主動用靈魂接觸人性之淵的部分,似乎迫不及待地接受這份人性黑暗。 “果然……人類都是無可救藥的,即使生硬的把黑暗的部分剝離,新的黑暗也會很快滋生——當你接收我的黑暗,你的一切都會發生變化,趁著還清醒,說出你的愿望吧” “……” 赫爾莫德的聲音被深淵的混亂風暴遮掩,但人性之淵卻將每一字每一句都聽得清楚,他發出了尖利的笑聲,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 …… 主戰場。 浩蕩的星盟戰船將整個星空遮滿,流光溢彩的神紋伴隨著軍士們的咆哮向天堂揮舞,第二次神啟之戰,目前為止最大規模的碰撞已經開始! “吼——” “吼——吼——” 天堂一邊,被飼養馴服的數萬只圣光魔猿踩著空間的碎片向戰船的海潮襲來,密密麻麻如雨滴般的魔猿先鋒與戰船正面交鋒,爆裂的神光將整個戰場覆蓋,每一秒鐘都有無法想象的傷亡出現。 血液在激蕩,皮rou在飛揚,這場不死不休的戰斗之中,連留下全尸都是一種奢望。 不遠處,魔猿的最后方,生著天使之翼的神職們高唱天堂之書,金色的福音在魔猿之間流動,騎著斯萊普尼斯后裔戰馬的天堂騎士們也緊隨其后涌入主戰場! 空間在崩壞,死亡在彌漫,魔猿和天堂騎士們爬上戰船和星盟戰士正面交鋒,戰船時不時地開出積蓄神術的一炮,就在前方打開一條血霧彌漫的豁口。 戰士們想方設法致對方于死地,魔猿也砸碎了一個個星盟戰船,戰場的混亂程度已經超越了想象的極限,所有的戰士都陷入了癲狂。 他們沒有退路,后退必然會面臨死亡,在撤退的命令沒有下達之前,他們只能義無反顧地沖進這臺可怕的絞rou機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