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靈:祭,神魔殘魂
然而,有時候,事實往往與人所期待的相悖。 “嗡!” 突然,起風了,虛空輕顫,黝黑光芒閃現(xiàn),帶著一層漣漪,擋在了獨孤玉兒一眾與雷震等人的攻擊之間。 虛空漣漪只是輕輕一顫,所有攻擊全部潰散,化為無形,微風一掃,仿佛什么都沒有出現(xiàn)過。 “這,這……” 人們驚愕,一個個目瞪口呆,面面相窺,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有些人還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轟隆隆……” 突然,就在眾人驚愣之時,天空轟鳴,震顫不止,一束束手臂粗的紫色閃電遮蔽虛空,猶如蜘蛛網(wǎng)爬滿了整個劍海森羅域,這里,化作了雷電的海洋。 而且,虛空的閃電似乎也在變換著,蠕動著,彼此融合,竟然化作一朵朵紫色火焰,燒的天空噼里啪啦,似乎要將整個虛空都燒掉。 遠處,黑色湖水劇烈翻涌,乳白色光芒沸騰,激蕩開來,露出了在它遮蔽之下的一具具骸骨,晶瑩、潔白、透亮,湖水之上,血色火焰也不甘寂寞,劇烈燃燒翻滾,裹挾著駭人的威能,化作火焰浪濤,將黑色湖水、森森白骨卷向虛空,一遇到紫色閃電,雷鳴更加驚人了。 “嘩嘩嘩……” 湖水翻滾,圣潔光芒籠罩,火焰燃燒,雷鳴不休,綠色劍形島嶼之上,被攔腰斬斷、被火燒過、被寒冰凍過……無數(shù)早已失去了生機的珍材靈植竟然在煥發(fā)生機,變的挺拔直立,一株株穩(wěn)穩(wěn)的躺在那里,郁郁蔥蔥,散發(fā)晶瑩之光。 在這一刻,它們似乎真的化作了一柄柄利劍,指向虛空,刺破蒼穹。 “這,這,這……” 這是世界末日還是神祗創(chuàng)世? 五行盟眾人目瞪口呆,他們真的呆了,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不明白! 但他們知道…… 逃,必須逃! 就是再傻,再蠢,再笨,此時的他們,也回過味兒來了。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然而,逃的掉嗎? “啊……” 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驚的眾人毛骨悚然。 回頭看去,卻是一小嘍啰想沿著原路逃出劍海森羅境,然而,他身邊的一棵草發(fā)光,化作一柄瑩瑩之劍,將他眉心洞穿,真我破碎,死于非命。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眾人驚恐,嘴唇哆嗦,本以為只是一次“旅游”性質(zhì)的玩鬧而已,誰知竟然踢到鐵板了,讓他們的腿腳生疼不止。 這……該怎么辦? 一個個驚恐不安,看向了雷震等幾個盟主。 “大哥,我們……”此時,就是幾位盟主也心生怯意,最是人高馬大、脾氣暴躁的老三開口了。 “大哥……” “……” 眾人都將雷震當做了主心骨,而一直以來也確實如此,他們對雷震從來都是唯命是從。 “走”,沉默稍許,感覺到心底越來越強烈的危險感,頓時一咬牙,轉(zhuǎn)身就向來路走去。 然而,事實的發(fā)展又哪能如他所愿? “不……” 無盡血色火焰,燃燒翻滾,裹挾著駭人的威能,將眾人團團包圍,一人僅僅沾染了稍許,就立刻化為了飛灰,從眾人面前消失,成了灰燼,微風輕輕一吹,就什么都沒有了。 血色火焰的溫度之高,行事之詭異,竟然連靈體都能焚燒。 “混蛋”,雷震怒吼,眼中血紅一片,“給我滾開,錘斷虛空!” “砰!” 雷震手中巨錘狠狠砸落,頓時火焰退避,火星彌漫,飄忽不定,一座綠色拱橋出現(xiàn)在眼前,延伸進無盡深處,而橋下,黑色湖水翻涌,乳色潔光升騰,森森白骨沉浮,看的眾人毛骨悚然,頭皮發(fā)麻,驚懼不已。 “吼……” 突然,一聲哀吼再次傳來,卻是一倒霉蛋碰觸到了一顆四散紛飛的血色火星,就瞬間身死道消,化為了塵埃。 “啊啊啊,混蛋,你去給我開路”,瘋狂怒吼,雷震拉起一人,將他推上了綠色拱橋。 “啊,啊,我,我……”冷血驚顫,想要退避,但面對雷震以及五行盟眾人殺人般的目光,頓時汗毛倒豎,只能硬著頭皮走上了綠色拱橋。 這邊不好受,獨孤玉兒那邊同樣不好受。 他們的胸口裂開了一個個大洞,無數(shù)血源精粹流淌而出,然而,這些血液并沒有順著他們的身體留下,更沒有滴落在地,而是詭異的飛向了天空。 更準確的說,是飛向了那兩柄殘劍的斷裂處。 這些血液好似熔爐、黏合劑,兩柄殘劍的接口處竟在慢慢融合,而隨著血液的供給,裂縫越來越小,最終化為無形。 “成了,哈哈”,看著融合為一的兩柄殘劍,獨孤明博等人大喜,而后低聲說道,“那么,開啟最后一步吧,我獨孤一族等待這一天等待的太久了!” “好!” “立刻開始吧……” “……” “以我獨孤族人尸骨為祭,天地為爐,眾生之焰為火,冥靈之水為凝液,煉……” 幽幽的顫音響起,震動天地,一瞬間,天地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紫色的雷電,黑色的湖水、乳白色的光芒、失去了血rou的森森白骨、無盡的血色火焰、駭人的威能,全部消失了。 而后,凝聚,化作一座兩足三耳古樸大鼎將黝黑長劍深深包裹在內(nèi),無盡威能涌動,劇烈的煅燒著長劍。 “啊,消失了”,五行盟眾人驚愕。 “哈哈,太好了,趕快走,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有人大喜。 “……” 看著擋在身前的“魔鬼”終于消失,眾人都是大喜。 “走”,雷震面色平淡的說出一個字,而后頭也不回的向外奔去,至于秘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去想了,雖然面色平靜,但那只是表面,他的內(nèi)心早已是驚濤駭浪。 狠狠瞪了眼身旁的刀疤男子,雷震此時的心情并不好。 “我,我……”被雷震盯著,刀疤男子尷尬心悸,想要解釋什么,但看到雷震頭也不回的背影,頓時說不出話來了,歸根結(jié)底,他也沒想到獨孤一族如此恐怖,如果知道,他可能就不會來了。 當然,世間沒有如果。 所以,他也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自己知了。 “轟隆隆!” 虛空突然黑暗,無盡星辰出現(xiàn)在天空。 “撲通撲通撲通……” 似心臟跳動,無盡光輝閃耀,星辰之光彌漫,將那古樸大鼎緊緊包裹,化作一枚星辰之繭,似乎內(nèi)部有一個全新的生命在孕育,星辰之繭微微跳動,仿佛那個新生命隨時都有可能破繭而出。 “這,這是……不好,快逃”,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雷震心頭大駭,頓時大喝一聲,而后再也不愿回頭,亡命似的向遠處逃去,“怎么,怎么可能?這是靈物……出世,獨孤一族……” 雷震心中哀吼,但他現(xiàn)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逃、逃、逃…… 他很明白,此時逃,還有機會,否則,一旦靈物破繭而出,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靈物啊,整個混沌天不會超過八件,就連混沌天十大超級勢力也不是各個都有,更不要說他五行盟這樣的頂級勢力了。 曾經(jīng),雷震渴望著哪一天能夠遇到一件靈物,然后收之,那樣,他必定可以將五行盟發(fā)展成為超級勢力。 然而,今天,他渴望已久的寶物就在眼前,但他卻不得不亡命逃竄。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咔咔咔……” 雞蛋劈裂的聲音如同催命符響徹在耳邊,雷震逃的更加急了。 “咻!” 黝黑長劍破繭而出,長劍之后的虛空扭曲,無聲無息間破碎,化作一個黝黑漩渦,旋轉(zhuǎn)不停,猶如饕餮巨獸,吞噬世間一切,無論是有形之物,還是無形之質(zhì),都逃不過它的吞噬。 一道模糊的人影凝立在漩渦之中,模糊中能夠感覺到,那是一個少年,一個身披黑色披風的少年,眼中有宇宙生成破滅,世界輪回,草木枯榮,好似看透了世間一切,充滿了滄桑。 而最終,披風少年眼中幻像消失,凝聚成一柄劍,一柄黝黑長劍,一柄斬破虛空、斷盡陰陽的劍,凌厲、刺目、銳利。 這少年,與神魔葬地中那背負斷劍的雕刻少年一般無二。 “先祖!” “恭迎先祖臨塵……” “……” 僅剩的獨孤族人頓時大喜,一個個跪伏于地,滿臉激動興奮,熱淚盈眶。 “唉!” 微微一嘆,震動了宇宙蒼穹。 “咻!” 輕輕一招手,晶瑩黝黑長劍出現(xiàn)在少年手中,手握長劍,他的氣息立刻變了,凌厲的劍意,滄桑的眼神,能夠裂天,可以破地。 此時,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劍柄處,有“幽冥”兩個猩紅文字,依稀間,似乎能夠聞到血腥的味道。 這,是一柄殺戮之劍。 “唉!” 再次一聲嘆息,少年輕輕抬頭,看向遠方,那里,正是雷震等人的所在地。 “嗡!” 抬手輕輕一劃,虛空破滅,一道無形之光,沒入虛空。 “哈哈,還剩十米,僅僅十米就能逃出這鬼地方了”,五行盟眾人振奮,看著近在咫尺的門戶激動的熱淚盈眶。 “咻!” 突然,一道無形之光閃過。 “恩?為什么頭這么疼?” 走在最后面的一個矮小男子滿臉疑惑,那是極其痛苦的撕裂,但他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不對,我,我怎么長高了?” 由于個子矮小,他平時都是以仰視的角度看待別人,比如眼前那個飛速狂奔的身影,就比他高了不止一頭。 “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越過亨利的頭頂,看到他身前的景物?我的視線怎么在緩緩提升?” 矮個男子自語,突然,他眼前的景物變成了一片紅色,他不知道那是血水充斥眼眶產(chǎn)生的視覺效果,他只知道疼痛感越來越劇烈了,意識也變得渙散了。 “哐當!” 一具無頭尸體栽落在地,一顆充滿了恐懼、疑惑的頭顱,滴溜溜滾向了遠方,然后“咕咚”一聲,掉在了旁邊的一哇臭水坑中,臟臭的液體“嘩啦”一聲,就將那死不瞑目的頭顱給吞噬了。 “啊……” 無頭尸體倒落在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亨利剛一回頭,就立刻臉色蒼白如紙,驚恐之下,頓時癱軟在地,一股腥臭之味傳來,竟然尿了褲子。 然而,沒等他恐懼多時,他就不再恐懼了…… 因為,他也死了。 他也步上了矮個男子的后塵,被無形之光攔腰斬斷,死于非命。 這道無形之光似乎擁有奇異的魔力,只要沾染一絲,無論你是化靈境,還是靈變境,亦或是破靈境,立刻就會死于非命,身死道消。 一時間,恐懼在蔓延,死亡的威脅讓他們驚顫瘋狂逃竄,如同和貓住在同一個籠子中的老鼠,惶惶不可終日。 “逃逃逃……” 飛速狂奔,想要逃離這座魔窟。 “咻咻咻……” 然而,死亡依舊在繼續(xù)。 “混蛋,獨孤一族怎么可能擁有神魔殘魂?快,快,分開逃,能逃一個是一個……” 看著黑色旋渦中的少年,心中惶恐,雷震悲吼,眼中布滿血絲,滴滴猩紅液體順頰留下,滴落在地,濺起一片片水花,充滿了凄涼。 他悔、他恨,但又能怎樣? 他現(xiàn)在很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在肆意殺戮獨孤族人之時,又可憐過誰?可憐過他們嗎? 沒有! 這就是人性,只想到別人的兇,卻不會想起自己的惡! “啊……” “不,不……” “……” 悲痛哀嚎聲接連傳來,雖然分散逃離,但依然改變不了死亡的結(jié)局。 這是殺戮的盛宴! 這是復仇的血腥! 孰是孰非?誰善誰惡?自有天斷! 五行盟眾人一個個死亡,雷震雙眼充血,仿佛來自幽冥的惡鬼,充滿了爆虐之氣,雖然知道不是神魔殘魂的對手,但不努力一把,又怎能甘心? “只要給我一個呼吸時間,就一個呼吸時間,一定要,一定要……”雷震心底怒吼,用盡全力去抵擋那迎面而來的無形之光。 “咔!” 錘碎。 “噗噗!” 雷震吐血。 “轟轟轟!” 能量強大,無法承受,身體碎裂,化為一塊塊碎rou。 “哧哧哧哧……” 一塊塊碎rou在消融,眼看著就要消失了。 然而,正好一個呼吸時間過去了。 “嗡!” 一塊較大的碎rou中,一點晶瑩散發(fā)出一股柔和的光芒,將這塊碎rou籠罩,照的晶瑩,近乎透明,血脈、骨骼,甚至是骨髓都清晰可見。 那點晶瑩,竟是一粒潔白的沙,輕輕一顫,就帶著它消失在了虛空,就連神魔殘魂、靈物的威能都不能阻止。 這,絕對是一奇物! 融靈境,一滴血rou不滅,便是永恒。 更何況是圖騰境? 雷震,逃! “啊……” 然而,雷震逃了,并不代表一切就結(jié)束了。 “不,不,我不想死,我錯了,求求你,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冷血無力的跪倒在地哀嚎,他恐懼、他后悔、他悲憤…… 然而,無論他怎么求饒,怎么懺悔,都無濟于事,僅僅一道無形之光閃現(xiàn),“砰”的一聲過后,就再也沒有了聲息,那還沒有完全消失的頭顱之上,寫滿了驚恐仇恨,雙眼瞪大,腥紅凸起,充滿了不可置信,似是難以相信自己就這么死了,布滿了不甘。 殺戮依舊,慘烈的嚎啕依舊…… 人,無論善惡,都要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負責,即便是在混沌天一呼百應,作威作福,至高無上的他們也不例外! 直到許久之后,終于,一切都安靜,也就代表著……除了雷震,五行盟眾人全滅,當然,也包括身為罪魁禍首的刀疤男子以及忘恩負義的冷血。 “嗡!” 伴隨著一聲輕顫,少年深深的看了眼獨孤玉兒等人,手指輕彈,一束幽光落入了不省人事的獨孤離濤的眉心,而后,少年轉(zhuǎn)身邁步,消失在了黑色旋渦之中。 而那黑色長劍,也緩緩落在了獨孤玉兒手中,依然如凡物般,威能收斂,沒有一絲波動。 “先祖……” 獨孤玉兒等人呼喚。 然而,少年走的義無反顧,靜靜而來,悄悄而走,不帶走一粒塵埃,只留下獨孤玉兒等人徒增傷悲。 “好了,既然幽冥祖劍已成,那我獨孤一族也就沒必要再在這里待下去了,我們趕快找到隱藏的族人、離開這里、重整我獨孤一族!而且,雷震已逃,我族擁有靈物的消息,必會外傳”,獨孤明博輕輕抱起昏迷的父親,看著一片狼藉的劍海森羅境,苦澀的說道,眼中充滿了深深的擔憂,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早已隱藏了弱小的族人,可還是沒有料到會出現(xiàn)叛徒,更沒想到損失會如此慘重,“或許,我們真的該聯(lián)系他們了,不過,還要等父親醒來之后,再做決定!” “恩”,輕輕點頭,獨孤玉兒等人回應,雖然沒有聽清楚獨孤明博最后的呢喃究竟是什么。 在獨孤玉兒進入神魔葬地之時,獨孤一族就將部分族人隱匿,以防萬一,延續(xù)血脈,而事實也證明,他們做對了。 否則…… 若無先祖殘魂之助,若沒有隱藏族人,獨孤一脈,必被滅族! 就如在神魔葬地一樣,神魔葬地本身并無危險,真正危險的是人心,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在哪里都適應。 就比如現(xiàn)在…… 彼此的掠奪爭搶,彼此的殺戮,如果自己不作死的去探尋絕境之地,混沌天本身并不會有危險,危險的依舊是人心。 所以…… 此時的劍海森羅境殘垣斷壁,尸骨遍地,哀鴻遍野。 本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