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死活
荒郊野外,窮山惡水的輪廓在稀疏的星辰之下,留下黑色斑駁的影子。 布谷鳥的啼叫,蟬聲與蟋蟀的聲音連成一片。 雜草叢生的山丘之上,老槐樹的林蔭之下,老宅子的燈光搖曳著,照亮了老仆人臉上的褶皺,也照亮了佛爺反光的腦袋。 他們的影子倒印在了院落的墻壁之上在,像是禁止的畫面。 那竹椅子這時候緩緩轉了過來,竹椅與地面摩擦聲音像是催命的符咒。 “您是那位給棺材下了封印的人?” 穿著唐裝的佛爺似乎永遠的都是挺拔而筆直的,盡管他的頭頂滲出了一絲絲的冷汗,但是此時他依舊筆直的站著。 他看著椅子,椅子之上一片濃密的漆黑,見不到半點光輝。 可是佛爺知道有著一個人就坐在那里,只不過他看不到,自己的仆人也看不到。 這是天人合一的境界,也被稱作“人神合一”、“梵我合一”,只有達到了第六步,已經成仙了的存在,才能有這樣的力量。 所以那邪道士終究還是低估了。 佛爺在心中暗暗嘆道。 竹椅再次輕輕搖晃了起來,橘黃色的燈光下,有著一種上個時代的沒落感。 朱紅色的棺材忽然之間立了起來,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聲音不快也不慢。 “這棺材是在西北沙漠之中的,是兩千年前的古墓葬群中的,放在墓室之外,你打不開墓室大門,所以只能將這棺材先行帶走。” “原本的棺材你也帶不走,所以你用的是自己帶去的紅木棺材。” “你知道里頭的東西帶著詛咒,但是你還是帶回來了,甚至不惜去從涅槃者的手中搶東西。” “除了因為你最近開始修煉巫蠱之術外,也是想做一筆買賣。” “沒有想到不過幾年時間,你們就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網絡。” “該說這個世界之上有光芒的地方就有黑暗嗎?” 隨著那道聲音響起,似乎有些感嘆,而佛爺的面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但是那聲音仍舊沒有絲毫停頓。 “佛爺,真是不錯的名字,我是該叫你佛爺,還是叫你王武龍?” 佛爺難看至極的面色陡然大變,情緒直接失控,他嘶吼道: “王武龍早就死了。” 嘶吼聲在漆黑的夜色之下,驚起了無數飛鳥。 佛爺嘶吼之后,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老仆道: “前輩既然來了,還不去給前輩倒些茶水。” 老仆聞言愣了一下,而佛爺繼續道: “前輩,寒舍簡陋,還請海涵。” 說到這里他再次看了一眼老仆道:“看什么,還不快去!” “是!” 夜依舊漆黑而靜謐,老仆動了起來,即便是幾年前買下的房子,他依舊記得著房間之中所有東西擺放著的位置。 他快速走上了樓梯,去二樓拿泡茶用的東西。 這里雖然很久沒有打掃,但是必要的東西卻是不缺的,畢竟當初置辦這房子就是為了避難的。 在老仆離開之后,佛爺躬了躬身子,道: “前輩,我無心招惹前輩,如果知道這棺材是前輩處理的,那么絕不敢劫下這東西。” “只不過因為消息閉塞,才發生這種誤會,還請前輩見諒。” 說著,他袖管之中一柄匕首滑落而出,他猛然抓住匕首,反手刺進了自己右肩,下手果斷至極,鮮血瞬間流淌出來,滴落在地面之上。 橘黃色的燈光之下,隱隱可以看到一縷縷黑氣從他的傷口之上滲透而出,這是詛咒,只有這種力量才能夠真正的讓超凡者長久不能恢復。 佛爺沒有拔出匕首,而是任憑匕首插在他的肩膀之上,松開了握住匕首手柄的手,單膝跪在地上道: “這一刀算是我冒犯前輩的代價。” 佛爺對于給來到的人認錯,并沒有什么怨氣。 在他看來超凡者的世界就是弱rou強食的世界,在這樣的世界之中,弱者給強者認錯,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而強者如果給予弱者慈悲,那么才是寬宏大量。 “如果前輩覺得不夠,三刀九洞,小子也接著,只求前輩留下一條茍且之命。” 佛爺低聲說道,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刀就能夠贖自己的罪。 這一刀不過是投名狀罷了。 能夠有一個機會,這一刀都是賺的。 竹椅之上依舊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上面坐著的究竟是什么人,空氣沉默了許久,才有聲音緩緩響起。 “你很聰明,但是聰明的人未必能夠活很久。” “我這俗人能夠活多久,就看前輩的意思了。” 佛爺低著頭刀鋒依舊沒入在他的肩膀之上,血流不止,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佛爺是個很會看形勢的人。 但是那道聲音卻沒有直接說讓他活,還是讓他死。 這反而讓佛爺舒了一口氣,如果說這位上來就斷了他的生死,那么就說明他無論如何都活不了。 而現在這樣才說明他有活下去的機會。 時間就這么一點點的過去,老宅子之中只有老仆在樓上翻動東西的聲音。 即便是老仆人,也時刻聽著下面的聲音。 這一夜異常的凝重。 半天才有聲音響起。 “現在棺材就在這里,你想要見見里頭的人嗎?” “那要看看前輩想讓我見,還是不想讓我見了。” 老仆人從二樓之上走了下來,在竹椅的邊上斟上了一杯茶水,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佛爺單膝跪地,刀柄掛在身上,低著頭,緩緩道出這么一句話。 似乎無論死活都在對面人的掌控之中。 竹椅之上的人聞言嘆了口氣。 “真會說話啊!” 竹椅再次搖晃起來,而上面坐著的人淡淡道: “過會你如果能夠活下來,那么我就給你一條活路,但是如果你活不下來,那么這宅子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下一刻,那樹立在院落之中的棺槨陡然之間打開,陰冷而刺骨的寒風從棺材之中吹出。 棺材開了。 身著唐裝的佛爺一瞬間感到了一種被鎖定的感覺,他知道那是棺材之中尸體盯上他了。 這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詛咒開始生效了。 院落之中似乎有人在嘶吼,連那橘黃色的燈光也閃爍了起來。 明明滅滅的燈光之下,老仆似乎看到了棺材之中有著一具不知道已經干枯了多少年的尸體緩緩伸出了手。 那雙手皮膚破裂開來,露出森然的白骨,像是索命的冤魂。 下一刻,院落里起風了。 那棺材像是忽然之間化為了饕餮巨口,將院落之中的東西一件又一件的吸進去。 佛爺面無表情地伸手拔下了自己肩膀之上的刀刃,血液瞬間噴涌而出,化為一連串的血珠落入了朱紅色的棺材之中。 豎立的棺材之中,干癟的尸體張開嘴將鮮血吞了進去,空洞的雙目越發的幽深起來。 佛爺下一刻陡然起身,反手握住匕首沖進了棺材之中。 “轟!” 院落之中似乎有著什么東西炸響,不知道多少年積攢的秋葉被席卷入棺槨之中。 那朱紅色棺材蓋陡然飛回,合在了棺材之上。 滿面皺紋的老仆清晰的看到棺材合攏的最后一幅畫面,是那干尸緊緊環抱在佛爺的身上,就像是一只寄生蟲寄生在佛爺的身上。 棺材合攏,翻轉落地,最終橫放在地面之上。 但是聲音卻沒有結束,那棺材板依舊在劇烈的震動著,像是預示著其中激烈的交鋒。 老仆人手掌緊緊握住,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傷痕。 “茶水倒出來了。” 一道輕輕的聲音在老仆的耳邊響起。 老仆人猛然收手,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手中的茶壺已經歪了,車水灑了一桌子。 guntang的茶水之上冒出了一層層白霧。 “抱歉!” 老仆人猛然將手中的茶壺收到了一邊,然后拿出布子擦了起來。 他擦了一會,才忍不住地開口問道:“他能活著出來嗎?” “一半生,一半死,那就要看他究竟有多么想要活下去了。” 棺槨依舊在震蕩之中,偶爾還發出刺耳的聲音,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抓棺材發出的聲音。 不過很快這些聲音便消失了。 院落之中一時間顯得有些寂靜,但是片刻之后,再次有聲音從棺槨之中的發出,那是滲人的笑聲,就像是人在崩潰的邊緣,嘶聲力竭的笑聲。 燈光依舊明明滅滅,但是始終沒有徹底滅卻。 過了一段時間那歇斯底里的笑聲也徹底消失了。 夜空之下一時間顯得異常的詭異。 半天,老仆人才緩緩開口道:“我和他換。” 那竹椅之上未曾顯化出來身形的人,聞言笑了。 “你是衰老癥,藥石無醫,你進去十死無生,而他是一半一半。” 老仆人搖了搖頭,躬身道: “這不是這么算的。” “我活著沒有什么意思,死了也就死了,他還有大把的日子享受。” “命和命是不一樣的。” 老仆人的話語之中有著一種悲苦,也有著一種向往解脫的絕望。 很多人都會勸人活著,告訴他們活著是勇者的行為,但是這些人沒有承受過他人的痛苦,他們不懂得那是怎樣的絕望。 椅子之上聲音沉默了片刻之后,緩緩響起。 “你既然知道命和命是不一樣的,那么就應該知道………” “他做的事情,不需要你來代受。”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那聲音平靜而平穩,像是一位智者才闡明著道理。 夜色依舊寂靜,棺材也安靜了起來。 竹椅之上的聲音主動岔開了話題。 “知道大明有多少人與你們在干一樣的事情嗎?” 老仆沉默了一下,道: “不會很多,當然~~” “也不會很少。” 至少老仆就見過很多人,在這個時代,無論是什么都會自動形成相應的產業鏈,便是超凡者也不能例外。 老仆是佛爺身邊最親近的人,自然與之相關的人也見的不少。 不過那道聲音似乎也沒有問他這個的打算,沒有等老仆回答出數據就已經再次開口。 “大約有三百五十人,至于其余相關的超凡者還要更多。” “你們是大明的超凡者的陰暗面,正如當年還沒有超凡者的時候,那些行走在大明陰暗之中人一樣。” “再怎么明亮的陽光之下都會有影子。” “這是無可厚非的。” “我只是希望你們這些影子能夠守規矩一些。” “所以我才會給他一條活路,不然他已經死了。” 陰冷的夜色之下, ~~~ “不會很多,當然~~” “也不會很少。” 至少老仆就見過很多人,在這個時代,無論是什么都會自動形成相應的產業鏈,便是超凡者也不能例外。 老仆是佛爺身邊最親近的人,自然與之相關的人也見的不少。 不過那道聲音似乎也沒有問他這個的打算,沒有等老仆回答出數據就已經再次開口。 “大約有三百五十人,至于其余相關的超凡者還要更多。” “你們是大明的超凡者的陰暗面,正如當年還沒有超凡者的時候,那些行走在大明陰暗之中人一樣。” “再怎么明亮的陽光之下都會有影子。” “這是無可厚非的。” “我只是希望你們這些影子能夠守規矩一些。” “所以我才會給他一條活路,不然他已經死了。” 陰冷的夜色之下, “不會很多,當然~~” “也不會很少。” 至少老仆就見過很多人,在這個時代,無論是什么都會自動形成相應的產業鏈,便是超凡者也不能例外。 老仆是佛爺身邊最親近的人,自然與之相關的人也見的不少。 不過那道聲音似乎也沒有問他這個的打算,沒有等老仆回答出數據就已經再次開口。 “大約有三百五十人,至于其余相關的超凡者還要更多。” “你們是大明的超凡者的陰暗面,正如當年還沒有超凡者的時候,那些行走在大明陰暗之中人一樣。” “再怎么明亮的陽光之下都會有影子。” “這是無可厚非的。” “我只是希望你們這些影子能夠守規矩一些。” “所以我才會給他一條活路,不然他已經死了。” 陰冷的夜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