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兩個剛及冠的年輕人，撐起了整個中南半島，朱棣看著都覺得不敢相信，論能力，這兩人幾乎就是六部尚書那一檔。

    只是官階還沒到而已。

    但已經(jīng)是令無數(shù)人羨慕嫉妒的了，才剛及冠就是大明中南半島的支柱，其前途不可限量，而且這兩人幾乎就是在中南半島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當然，離不開姚廣孝的栽培。

    其實也是時勢造英雄。

    大明也沒想到，打中南半島那么順利，而當時又人才緊缺，這才給了劉寧然和于謙兩個人步步青云的機會。

    再到姚廣孝過去培養(yǎng)了一段時間，這兩人的能力突飛猛進，雖然因為資歷問題，目前都沒有出任布政司使，但兩人主持總領(lǐng)中南半島事宜，其職權(quán)猶在布政司使之上。

    這在中南半島有點尷尬。

    幾個布政司使都是老資格的人，卻偏偏要受限于比他們年輕且官階和資歷都比他們低的人，盡管如此，中南半島那邊也沒什么不滿的情緒，可見這兩人的能力之卓越。

    朱棣重用這兩人，還有個心思。

    制衡。

    也許這兩人就是將來制衡黃昏的人。

    將于謙宣召到乾清殿，朱棣簡單說了一下瓦剌那邊的事情，在說到關(guān)于漠北蚍蜉義從的風言風語時，于謙略一思量，“容臣僭越，這事應(yīng)該是二殿下的手筆，蚍蜉義從只可能是黃侯爺私自豢養(yǎng)的，太孫殿下沒有這個理由，也沒有這個必要。”

    朱棣心里忽然就好受了。

    問道：“這么說，太孫沒有什么歪心思，但是要小心黃昏了？”

    于謙沉默了一陣，思緒非轉(zhuǎn)，旋即飛快的答道：“太孫，陛下自然是可以相信的，至于黃侯爺，其實也不用小心，他在這個時候露出漠北的蚍蜉義從，其實已經(jīng)向陛下表明了態(tài)度，微臣相信，這漠北的蚍蜉義從其實是黃侯爺在大明安身立命的資本，也是他用來和陛下最后一戰(zhàn)的資本，現(xiàn)在黃侯爺卻主動露出這個底牌，顯然他有另外的打算，而結(jié)合黃侯爺和王景弘大監(jiān)弄出來的地圓學說和那個地球儀來看，黃侯爺應(yīng)該是看上了西域那邊，甚至可能更遠的地方，畢竟那些地方，當年元朝是打過去了的，好像也有豐饒不輸中原的富饒土地，可那些土地實在太遠，大明鞭長莫及，所以我認為，黃侯爺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陛下，既然大明鞭長莫及，那他就要過去經(jīng)營了，也免得和陛下來個最后一戰(zhàn)。”

    于謙幾乎是脫口而出，復(fù)雜的君臣局勢在他口中，瞬間變得無比清晰，脈絡(luò)分明，讓朱棣暗暗點頭，不愧是大明雙璧之一。

    于謙停頓了一下，“現(xiàn)在的問題在于，陛下愿意不愿意放黃侯爺去西域更西的地方稱王稱帝，而黃侯爺去那邊建立他自己的皇朝后，會不會對大明構(gòu)成威脅。”

    朱棣想了想，“你怎么看？”

    于謙道：“微臣覺得可以放，與其將黃侯爺桎梏在大明，最終難受的是太子和太孫，還不如放他魚入大海，至于他在遠方建立王國，是否對大明構(gòu)成威脅，微臣以為，應(yīng)該不會，黃侯爺這個人做的種種事跡，也昭顯著他的一顆初心。”

    朱棣微微點頭。

    于謙繼續(xù)道：“但是有一點陛下不能讓步，那就是打下金帳汗國后，這片疆域必須掌握在大明手中，至于金帳汗國后面的那什么沙哈魯?shù)膮^(qū)域，實在太遠，哪怕我們的官道修得再好，也依然力難從心，而且我認為黃侯爺不會立足沙哈魯?shù)膮^(qū)域，應(yīng)該是會到……”

    頓了下，“陛下，借地球儀一用。”

    朱棣揮手，示意康寧將地球儀遞給于謙。

    于謙接過，指著地球儀上面的歐洲區(qū)域，“我覺得黃侯爺應(yīng)該是看上了這片區(qū)域，另外，如果我們腳下這片大地真是圓的，有可能還存在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的土地，而以黃侯爺?shù)难酃猓隙ㄒ仓溃运抗庹嬲湓诘牡胤剑瑧?yīng)是這些地方了。”

    朱棣心中一動，“所以你覺得，黃昏這一次將蚍蜉義從亮出來，不止是打金帳汗國，也不止是進攻沙哈魯，是要一直打穿這整片陸地？”

    于謙想了想，“應(yīng)該不至于，他的蚍蜉義從目前沒有這個實力，也沒有這個后勤來保障，我認為黃侯爺只是試探一下，真正要打穿這片陸地，大概要等時代軍工那邊研發(fā)出更先進的火器，或者是陛下的大明海軍成型之后。”

    朱棣若有所思，“為了大明的安寧，為了太子和太孫，朕是不是應(yīng)該幫助黃昏走出去，這會不會養(yǎng)虎成患，最后黃昏反噬大明？”

    于謙笑了，“黃侯爺若是要反噬大明，何至于將時代集團的各種先進技術(shù)和理念分享給軍器院那邊，所以我認為，黃侯爺還是以中國人自居，而且根深蒂固——”

    忽然愣住，神情有些奇怪的看向朱棣，“陛下，如果，微臣是說如果，如果我們腳下這顆圓球，土地有限，資源有限，而黃侯爺一貫的主張是將別人的資源拿來發(fā)展大明，那么黃侯爺會不會是這么想的：大明雄師能夠威懾的地方，比如朝鮮日本以及西洋，那么由陛下、太子和太孫殿下……由大明的君王統(tǒng)御千秋，而大明鞭長莫及的地方，則由他和他的后人來，如此一來，我中國兒女在這顆圓球上，各自稱霸一方，相互呼應(yīng)相互照顧，那么我神州女兒便可稱為這顆圓球的主人！”

    想到這里，于謙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