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關(guān)門。

    黃昏愣住，我擦，這么傲氣，送上門的錢都不要么。

    又暗暗服氣。

    這才是修道之人該有的氣度。

    急忙道：“上香，也找你，有事。”

    女冠停止關(guān)門，“我們認(rèn)識？”

    黃昏搖頭，“不認(rèn)識，但是可以現(xiàn)在認(rèn)識。”

    女冠也搖頭，“沒必要。”

    繼續(xù)關(guān)門。

    黃昏靈犀突來，“蜀中有句話，問水都江堰，求道青城山，這是蜀中求道之人的福氣，可京畿周遭，如今連這處幽靜處都被附近的凝風(fēng)觀作妖而玷污，我等求道之人問道無路，而這處真正修道之處，卻要拒絕問道之人么？”

    女冠上下打量了黃昏一眼，一左一右的金銀眸子里，閃耀著妖異的光彩，哂笑，“滿身紅塵氣，何來道家心？”

    騙子！

    師父說的對，男人都是騙子。

    黃昏咳嗽一聲掩飾尷尬，“正因?yàn)闈M身紅塵氣，才欲問道洗塵埃。”

    這話很有水平。

    女冠沒再關(guān)門。

    第781章 坐井觀天闊

    女冠斜眼看著黃昏，若有所思，“錦衣衛(wèi)？”

    黃昏看了看身后臺階下那群南鎮(zhèn)撫司緹騎，聳聳肩，這確實(shí)容易被誤會自己也是錦衣衛(wèi)的大佬，道：“以前是，現(xiàn)在不是。”

    女冠豎手心前，面容澄凈，“何事？”

    黃昏暗暗欣喜，看這話語，是有得商量了，笑道：“秋風(fēng)寒涼，仙子不請在下去殿內(nèi)坐坐喝杯暖茶么，道家有曰，眾生平等，不管我是不是錦衣衛(wèi)，喝杯茶不礙事罷？”

    女冠無語，“眾生平等是佛家語。”

    黃昏：“……”

    這就尷尬了。

    女冠側(cè)身，讓了個門縫，“請罷。”

    黃昏遂進(jìn)門。

    周勝然想跟上，女冠斜乜一眼，周勝然立即訕訕的停下，喊道：“黃……”忽然間，不知道怎么稱呼黃昏了，官職實(shí)在太多。

    黃昏回首，“沒事，你們在觀外等著罷。”

    道觀不大。

    院內(nèi)青石板上間或布滿青苔，院旁一座水缸，缸中有蓮，已將枯萎，枯蓮之下，幾條金色、黃色的游魚吐著泡泡。

    左右是側(cè)殿，正中是大殿。

    一老道姑身穿灰色道袍手持拂塵，站在大殿門前，看著黃昏微微搖頭，“施主非方外人，亦無無暇心，何意要來這破落道觀惹塵埃。”

    黃昏負(fù)手走到水缸前，搖頭，答非所問，“蓮花都枯萎了啊。”

    老道姑微微一笑。

    年輕女冠手拈如蓮花，“所見非所見，亦是花非花，你欲見花，那便花開，可花開三千繁華處，你依然看不見那天邊蓬萊，黃昏~”

    很重的鼻音。

    遂袖手輕拂。

    有風(fēng)迎面。

    黃昏看著面前的水缸，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本已枯萎的成黃褐色的蓮葉，竟然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如被時光漫過，一絲一絲變綠，旋即水面遍布蓮葉，又見已完全枯萎只剩下藕桿的幾朵枯萎了的蓮桿，本是低垂水面，竟然緩緩抬起了頭，rou眼可見的變輕變綠，然后出現(xiàn)一朵花苞……

    宛若將一季生長濃縮在了這短短幾十個呼吸之間。

    蓮花盛開，濯濯其然！

    這是什么神仙手段？

    黃昏是無神論中，可此刻發(fā)生在眼前的一幕，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是穿越錯了地方，不是歷史之中，而是玄幻仙俠。

    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嘛。

    抬起頭看向那年輕女冠。

    女冠哂笑，走向臺階站到老道姑身畔。

    黃昏低頭再看，長吁了口氣。

    還好。

    差一點(diǎn)老子的世界觀就要崩塌，差一點(diǎn)的意思，是指方才所見并非真實(shí)，水缸還是那個水缸，枯蓮還是那些枯蓮。

    所見皆幻象耳。

    深呼吸了幾口氣，“幻術(shù)？”

    女冠沉默不語。

    老道姑盯著黃昏看了許久，“朝堂事，我等方外人不知，不過有些事還是看在眼里，若離開朝堂而論，施主來世必為仙尊。”

    黃昏猛然想起，先前女冠喊出了他的名字，訝然，“你們認(rèn)識我？”

    老道姑終于露出一絲笑意，“應(yīng)天人，很難不認(rèn)識你。”

    要不然你也進(jìn)不了觀門。

    黃昏自嘲的笑了笑，“其實(shí)我么，讀過一些書，但讀得不多，靖難之前，我本是后山人，卻偶座前堂客，是以醉舞經(jīng)閣半卷書，乃坐井觀天闊，又大志戲功名，海斗量福禍，論到囊中羞澀時，怒指乾坤錯，皆是人間煩俗事，比不得兩位在人間追尋天邊蓬萊的清閑。”

    老道姑眼睛一亮，“好一個坐井觀天闊。”

    年輕女冠忍不住道了一句：“如今呢？”

    黃昏斜乜她一眼，負(fù)手在院子里來回走了兩圈，站定，四十五角斜望天空，便出一副風(fēng)流倜儻的姿態(tài)，意氣風(fēng)華的說了句如今么……如今已出井?dāng)埳胶樱?/br>
    年輕女冠撇嘴，“這話若是被當(dāng)今天子聽了，你會死。”

    黃昏哈哈一笑，“是的。”

    老道姑咳嗽一聲，“黃施主此來鄙觀，所為何事？”

    黃昏剛欲說話，就聽觀外沸聲四起，一瞬之間便有刀劍出鞘聲，訝然不解，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老道姑頗為頭疼，“姿虛，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