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依然在笑，心里卻很欣慰。

    如此隱忍，當(dāng)可成大事。

    胡永興也是嘆服。

    這也是他愿意死忠朱高燧的原因，別看呼聲最小，須知陛下其實很喜歡三殿下，而三殿下又有如此隱忍心性，絲毫不比大殿下差多少。

    只要機(jī)會到了，儲君未必?zé)o望。

    朱高燧笑道：“如果沒事，那我這便去漢王府？”

    顧晟和胡永興對視一眼。

    由顧晟說道：“還有兩件事，第一件事和我們關(guān)聯(lián)不大，就是五軍都督府的眼線傳來消息，云南沐王府八百里加急快報，八百大甸侵犯邊境，斷了貢使，這個事看起來不大，實際上有可能影響深遠(yuǎn)。”

    胡永興附和道：“對，這事很可能會導(dǎo)致沐家在云南的進(jìn)一步坐大，尤其是安南如今胡鬧得厲害，陛下的意思很可能是要對安南用兵，到時候西平侯沐晟可能會得重用，我覺得我們可以未雨綢繆，先和沐王府打好關(guān)系，比如這一次的八百大甸進(jìn)犯邊境，殿下你在朝會上，一定會大力主張讓沐晟去平叛，并且兵部和五軍都督府要全力支持云南。”

    朱高燧笑道：“這個沒問題，說幾句話的事情而已。”

    他心里其實明白，沒有這么簡單。

    幫沐晟說話，風(fēng)險很大。

    畢竟父皇一直在徐徐削藩，鬼知道會不會針對沐晟，此刻幫助沐晟說話，又助他平叛得軍功的話，將來削藩到沐晟了，就會被牽連。

    所以顧晟和胡永興才會提出這件事來，就是等他決斷。

    既然朱高燧決斷了，顧晟和胡永興也不反對。

    有舍有得。

    要想得到沐晟的支持，就得付出。

    爭儲，本就是一場豪賭。

    顧晟繼續(xù)道：“還有件事，經(jīng)過我們的人秘密查探多日，得到一個模糊的線索，似乎紀(jì)綱在軍器監(jiān)布局了，要準(zhǔn)備在軍器監(jiān)弄死黃昏，雖然紀(jì)綱到底布的什么局我們并不知道，但我認(rèn)為，黃昏應(yīng)該有所準(zhǔn)備，所以這事估計會鬧得很大。”

    胡永興頷首，“軍器監(jiān)現(xiàn)在在陛下心目中之重，不言而喻，這件事殿下千萬不要摻和，看著吧，二殿下也不會摻和進(jìn)去。”

    朱高燧暗暗頭疼，“黃昏真能知道紀(jì)綱在軍器監(jiān)的落子？”

    王射成嘆道：“那可是黃昏。”

    顧晟和胡永興心有余悸，這一次黃昏布局導(dǎo)致太子上位，做的實在太過漂亮，同樣是謀臣，這兩位對黃昏生出了一絲懼怕心理。

    太強(qiáng)了。

    強(qiáng)得不講道理可言。

    黃昏布的局很妙，但更妙的是黃昏對這整個局的掌控之力，仿佛這個局就是他的身體，他對每一個步驟都了如指掌。

    這種感覺，猶如黃昏在俯瞰棋盤。

    知曉每一步每一處的動態(tài)。

    宛若仙人。

    端的是不可思議。

    其實有時候想一下，這種事早就有痕跡，從黃昏入仕之后，他每一次經(jīng)歷的事情，都給人這種感覺，好像他一直獨立于世間之外，清晰的看準(zhǔn)了每一個地方落子的后續(xù)動態(tài)。

    這計算能力簡直令人驚若天人。

    朱高燧一想確實如此，絕對不能小看黃昏，于是頷首，“我知曉了，我這便去找二哥商討留京的事情，諸位也請再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若為青帝——”

    原本下一句應(yīng)該是報與桃花一處開。

    但朱高燧曳然住口。

    露出一個你們都懂的笑意。

    第454章 滿朝文臣不如一黃昏

    話說回來，朱高煦陰沉著臉一把將朱高燧拉住，“嚷什么嚷，深恐父皇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也就能騙騙你自己。”

    朱高燧眼角余光看見有人匆匆離去。

    也沒在意。

    父皇雖說不準(zhǔn)皇子和臣子勾結(jié)，但老二身邊一直一堆的靖難武將支撐，何況現(xiàn)在老大是太子了，這個營黨結(jié)私主要還是防太子。

    天子也怕被太子架空。

    兩兄弟勾肩搭背去了書房，商討怎么才能留在京畿。

    最后還是朱高燧有意無意的點醒朱高煦，你是父皇最喜歡的兒子，你就是去耍橫放潑，父皇也就笑笑過了，肯定不會責(zé)怪你。

    到時候不就能留下來。

    關(guān)鍵還秉持一個基本點：不要臉皮。

    弄死都不去就藩。

    讓父皇看著辦，你要是舍得，把你兩個兒子都?xì)⒘藛h。

    朱高煦一想，是這個道理。

    于是兩兄弟匆匆出門，準(zhǔn)備去找父皇商量不去就藩的事情，到了乾清殿外，又醞釀了一番感情，兩人這才讓門口的內(nèi)侍去通知陛下求見。

    卻見內(nèi)侍出來，說請兩位殿下等一下，太子爺在里面。

    兩兄弟對視一眼，唯有苦笑。

    殿內(nèi)。

    朱棣看著大腹便便，沒走多少路就已經(jīng)滿頭大汗的大兒子，內(nèi)心有些煩躁，忽然覺得自己這一次確定儲君是不是太倉促了。

    應(yīng)該再問問丘福、王寧、姚廣孝、黃淮、解縉等人。

    大兒子是真不討喜。

    如此形貌，哪有帝王尊儀。

    可朱棣自己也明白，立儲這事不管他在猶豫多久，只要是問朝臣，幾乎都會得到同樣的答案：文臣擁朱高熾，武將支持朱高煦。

    表面上看，僅是簡單的文武之爭，朱棣的猶豫似乎有些不科學(xué)。

    實際上所有人都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