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是謊話。 實際上經歷過溺亡,黃昏是很畏懼死亡的。 龐瑛沒有繞圈子,直奔主題,語氣十分不屑,“你既然是可以預知,難道沒有預知到紀都指揮使今夜就會返回應天城,而且是帶著罪臣黃觀。” 黃昏不動聲色,“所以?” 龐瑛沉聲道:“可知齊泰、黃子澄、練子寧等人的下場,他們全被滅族,你叔父黃觀和這幾人同列文職jian臣,亦難逃此命,被滅族在所難免!” 殺馬威! 若是一般人家,被龐瑛這么一恐嚇直接懵逼,然后說什么答應什么,而被紀綱大肆敲詐,所以紀綱這段日子斂財無數(shù)。 第36章 大幕徐徐開 黃昏卻不吃這一套,依然不動聲色,“龐鎮(zhèn)撫使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叔母挾家眷跳水而亡,我不過是僥幸被吳叔叔救起來,就算叔父黃觀尚在,已無滅族說法。” 龐瑛冷哼,“你不是他侄兒?” 黃昏恍然,做出一副驚惶狀,“難道陛下要滅叔父三族?” 龐瑛暗喜。 成了! 終究只是個豎子小兒,經不住恐嚇。 哼道:“黃子澄不就被滅了三族。” 龐瑛又抬頭看向吳溥,“別以為你入了個什么內閣就能安然無虞,收容建文余孽,亦當同罪,待黃觀押解歸來,紀都指揮使稟報陛下之后,你父子二人也得去詔獄呆著。” 吳溥笑而不語。 他是看出來了,黃昏這孩子有其他想法,故意在逗龐瑛。 黃昏沉默了一陣,忽然笑了起來,“龐鎮(zhèn)撫使,我們如果想要渡過這個難關,是否只有破財消災?紀都指揮使雖然押解回黃觀,但他只需要稟報陛下,就能將我等脫罪?” 龐瑛得意淺笑,“你很聰明。” 目光又落在那堆黃金之上。 有些不解。 內閣官員而已,只論政而不決政,沒啥權利,誰會送來這一大堆的金子。 嗯,今夜之后,都是紀都指揮使的了。 自己也有一份。 黃昏搖頭,“龐鎮(zhèn)撫使看見了,那里確實有一堆黃金,問題在于,這個黃金我敢給,你和紀都指揮使就敢收嗎?” 龐瑛一愣,“怎么,是公款不成。” 黃昏哈哈一笑,“這是徐皇后送來,讓我研發(fā)皇家用品的經費,等一兩個月徐皇后若是問起,我說在龐鎮(zhèn)撫使和紀都指揮使那里,你猜皇后娘娘會不會去找陛下說道說道,嗯?!” 說完將懷中那紙合約掏出來。 遞到龐瑛前面,“龐鎮(zhèn)撫使大概是見過陛下的玉璽,不知道有沒有見過陛下的私印?想來你和紀都指揮使飽受圣眷,應該是見過的罷。” 龐瑛大驚。 白紙黑字中一個鮮紅的印章,不正是陛下的私印嗎。 黃昏收回合約。 這張紙得保存下來,傳給子孫后代,到了二十一世紀后,沒準賣了這張紙就發(fā)家致富,可以少奮斗幾輩子。 道:“除了這一堆黃金,家里也還有些錢,不過——” 黃昏的聲音漸冷,“就算我再有錢,也不可能給你們一分一毫,紀綱不是要拿叔父黃觀來威脅我嗎,讓他盡管去!” 態(tài)度極其強硬。 干脆撕破臉皮,沒必要給《明史》上第一個佞臣好臉色。 龐瑛臉色大變,拍案而起,“你敢耍我?!” 黃昏冷笑一聲,“對啊!” 龐瑛咬牙切齒,“你會后悔的。” 黃昏哈哈大笑,“這是你們自取其辱,回去告訴紀綱,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今日惡行,他日惡果自食。” 龐瑛臉色鐵青,摔門而去。 目視他離開之后,吳溥擔心的問道:“你就不怕錦衣衛(wèi)的報復?” 報復? 黃昏無奈的笑,“無妨,我下午去見了陛下,看他的態(tài)度,應該不會追究叔父黃觀的‘罪’了,所以紀綱就算把叔父捉回應天城,他也不會有事。至于我么,就算把所有的黃金都給紀綱,紀綱也不會善罷甘休,吳叔叔,你以為紀綱是怎么查到我叔父黃觀在安慶貴池縣的?” 吳溥想了想,“錦衣緹騎遍及天下,消息靈通。” 黃昏搖頭,“沒有這么簡單,紀綱這人剛得勢,現(xiàn)在他只貪財,還不敢去觸犯朱棣的底線,所以他敲詐勒索的都是一些沒有靠山或者靠山不夠強勢的富商,但這次不一樣。” 吳溥懂了。 黃觀在安慶人間消失,黃昏和徐妙錦卻在安慶被抓回來,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到這兩者的關聯(lián)。 但妙錦是開國功勛徐國公的女兒,徐輝祖被圈禁,但徐膺緒還在官場,且徐家還有長女徐皇后母儀天下。 徐妙錦的事,錦衣衛(wèi)絕對不敢去碰觸。 再說黃昏。 如今應天朝堂上下,都知道他擁有預知能力,已經簡在帝心,只要今后猥瑣發(fā)育不浪,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道衍。 這樣的人,錦衣衛(wèi)按說也不該去動。 但紀綱動了。 連夜出城去抓黃觀歸案,而且沒有稟報朱棣。 黃觀藏匿在安慶,朱棣會想不到么? 但朱棣沒動。 紀綱敢違背朱棣的旨意行動,他會不知道后果? 知道。 可他還是去了,這就說明有人在給他撐腰,或者說有人給他畫了一個天大的餅,而這個人要針對的不是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