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一邊是多災多難的北方諸省,一邊是紙醉金迷的江南諸省,這兩者之間,所形成的鮮明對比,是叫人覺得諷刺和可悲的。 “諸卿家,你們所提的永廢礦稅,依著朕的理解,是想規諫朕,不要從內廷譴派鎮守太監,到地方為禍百姓?” 崇禎皇帝收斂心神,故作不解的看向韓爌他們,說道:“似這樣的良言,諸卿家就該多多提出啊。” 韓爌:“……” 周道登:“……” 和他們預想中的不一樣,天子似乎并沒有發怒,甚至臉上還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此舉的確超出他們預想。 說實話,若是有可能的話,他們也不想請辭,也不想跟天子頂撞,但處在這人情世故之下,有些時候并非是他們想怎樣,那就能怎樣的。 “陛下英明。” 韓爌作揖行禮道:“臣就是想進諫此事,內廷的太監宦官,在陛下面前是一個樣,但到了地方,又是另一個樣。 并非是臣等有意想抹黑什么。 實則是魏閹把持朝綱期間,外派出大批的鎮守太監,名義上是為國朝分憂,可實則卻都中飽私囊了。” 韓爌錯誤的理解了,崇禎皇帝所講的意思,跟他所說的永廢礦稅,是不一樣的。 或許應該換種說法,大明文官群體所在的朝堂,就從不會多征收礦稅,商稅等,跟他們背后群體,息息相關的稅目。 “若是這樣的話,那朕明白了。” 崇禎皇帝故作恍然的說道:“那朕就下道中旨吧,內廷所轄太監宦官,永不外派出北直隸,任鎮守太監。 諸卿家以為如何?”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韓爌、王洽、周道登這幫閣臣和樞輔,紛紛上前作揖行禮道,眉宇間是難掩的喜色和激動。 因為不到北直隸之外,派遣鎮守太監,這代表著礦稅之事,甚至是暴斂之事,都不會發生了。 ‘就算沒有你們折騰的這些事情,朕也不會外派內廷太監,去地方上鎮守。’ 看著眾人的反應,崇禎皇帝輕笑起來:‘一幫閹割的宦官,心理已然是扭曲的,越是缺少什么,那就越在意什么,繼而性格變得古怪。 這內廷的太監宦官群體,在朕眼皮子底下,還好很多,一旦超出范疇,那就會僭越大明法紀。 北直隸這個范疇,恰好便是掌控的極限,超出了這個范疇,那就會鬧出很多不好的事情,削弱大明的元氣。’ 外派鎮守太監征收礦稅,被徹底堵上路了。 但是從國朝層面,譴派文官征收呢? 明初為了休養生息,出于重農抑商的國策,對待商業之事不看重,連帶著礦稅、商稅這些稅目,都是定的很低。 只是沒有一勞永逸的制度啊,隨著時間的推移,若是不適時做出修訂完善,就會叫很多人鉆了空子。 “不過這份中旨里,朕還想涉及一點。” 崇禎皇帝沉吟片刻,繼續說道:“前些時日,畢卿所領戶部事,在榷關一事上,有著不小的進展。 張家口榷關發展的很好,亦叫國庫獲取不少稅收,朕想了想,既然在我大明治下,商業發展的不錯。 那國朝對商稅,是否能重新厘定?這個稅收比例,是否能略做調整,以確保國朝賦稅增收一些? 當然,這件事情還是需戶部著辦,具體如何商榷此事,內閣也要參與其中,諸卿家以為如何呢?” 韓爌、周道登這些人,有些遲疑,顯然對天子所講這些,沒法進行辯駁,畢竟張家口榷關那邊,商業繁華是事實。 且崇禎皇帝提及商稅事,態度是很溫和的,帶有商量的意味,商議權由戶部負責,同時內閣也能摻和其中。 究竟要增加多少,怎么個征法,這解釋權和商議權,都在他們這一邊。 ‘大明的賦稅,朕要是不一點點,給你們撥正回來,那這皇帝就算白當了。’ 看著有些松動的眾人,崇禎皇帝緊握起拳頭,神情自若:‘不僅是商稅、礦稅,以后包括茶稅,鹽稅等稅目,朕都要大刀闊斧的改。 不過現在專業人才,還沒有培養出來,且實控的大明新軍,尚未成長到一定程度,還不好給你們撕破臉。 不急,咱們慢慢玩。 反正這個爛攤子,也不是一天形成的,想朝夕間就給解決,也不現實,朕有足夠的耐心,跟你們慢慢的玩。’ 跟大明文官群體博弈,不在一時之勝負,畢竟他們的根基,崇禎皇帝現在還沒有辦法刨開。 科舉所衍生出的特權,刨不開的話,那黨爭就不會結束,可這事兒吧,非幾年就能做的,鬧不好會引起造反浪潮。 第一百五十五章 閻應元的大禮 大明的爛事,爛賬太多,縱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也不是萬能的,畢竟治理天下,離不開文官群體。 若是大明沒有諸多的流寇叛亂,只一個建虜叛亂,那財政壓力就會減少很多,崇禎皇帝也不會一邊做事,一邊向文官群體適當的去示好。 說實話,天啟皇帝放縱廠衛,叫魏忠賢頂在前面,在朝跟文官群體斗,尤其是跟東林黨人,在閹黨勢起的那一年,即天啟四年后,的確叫財政方面,得到不小的緩解。 不過這種方式,對于大明朝來說,無疑是飲鴆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