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奈落甚至沉浸到了案牘之間，可以說她正在顛覆自己一直以來的形象，各種意義上這都算是一種“賢者模式”了……然而僅僅過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她已經感受到一種焦躁了。

    確切的說，是因為無聊而帶來的厭煩感。

    于是她放下了手中的筆，對著一旁的人說道，“我說，已經過去了這么長時間了，你能不能別再用這種監視一般的視線看著我了——客觀來說，我可是正在為了你們的部落而工作，而且像我這種傳播知識的行為，不應該受到異常的敬重么？”

    與待在巫女、雪月或者其他族人身邊的時候不同，此時跟奈落呆在一起的時鶯無乖巧的感覺，滿臉上盡是漠然，“異族人是必須警惕的，更何況你還只是區區人類，盡管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能讓雪月姐這么相信你，然而那些對我是行不通的。”

    她并不相信什么無緣無故、僅僅出于善意的幫助，因此在搞清楚這個人類混入部落的真實目的之前，她是絕對不會放松警惕的。

    哪怕沒有什么長時間的相處，僅僅在初次接觸的時候奈落就能感受到對方對于自己的鄙視，或者應該說是對于人類這個種族的鄙視。這種情緒并不出意料，然而讓眼前這個人感到復雜且不知道該如果自處的是本應該備受鄙視的人類居然會對部落有著相當大的作用……

    “之前沒有問過，你今年多少歲？”想了想之后，奈落又問道。

    “我？15歲。”

    “噢……”原來是這么個年齡，這樣的話奈落就能理解為什么對方看待問題的時候是非此即彼的了。

    “你什么意思？”

    這種單字節的回應，立即引起了時鶯的不滿乃至憤怒，很顯然她察覺到了奈落對于她年齡的輕視。

    奈落笑了笑，然后解釋道，“有一個簡單的問題不知道你有沒有思考過……對于一個部落來說，戰士和學者兩種身份的人究竟哪一個更重要？

    知識和智慧也是一種力量，只不過相比于戰力和腕力而言，它太過柔軟而且不顯眼了，因此大多數時候它是會被忽視掉的，然而有些時候只有智慧才能發揮那種必然性的作用……不管是人類還是獸人，起碼在這方面大家是等同的，如果連這點都沒有認識到的話，那可真就是上位種族的傲慢了。”

    說著，奈落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然而她的這種批評實際上是沒什么道理的，自上而下的俯視本身就不會意識到這種事情，反過來說只有處于最下位的人類才會重視自己的智慧，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的依仗。

    而不出奈落所料的是，時鶯果然沒有理解她所說的話，只不過后者的駁斥點是奈落沒有想到的：“哼，果然是人類才有的煩惱，對于我們獸人種來說，所有的學者從來也都是最強大的戰士。”

    “……”

    奈落倒是忘了，某種意義上所有的獸人種個體都是戰士，他們是“民皆兵”的。

    “咳……原來是這樣嗎，那這方面姑且放過，我要說的另一方面是哪怕從進化的角度上講，人類也是有著更大的可能性的，比如說我就是一個特殊個體，遠比一般的人類要強大的多，所以就算你們引以為豪的身體能力，都不一定能夠勝得過我。”

    這明顯是一種狡辯式的發言，完源自于剛剛道理講不通的氣急敗壞——客觀來說，起碼在身體技能上，人類進化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然而她的話在對方聽來已經無異于挑釁了，于是時鶯當場就有一種要跟她決斗的沖動，可是限于巫女的要求以及奈落自身現在能夠起到的作用她不能這么做。

    同時身為獸人種的尊嚴也不能讓她在這里這么都不做，于是她決定采取柔和的報復方式——她向著奈落伸出了一只手。

    “那就證明你說的話。”

    “腕力對決嗎？”

    掰手腕？簡直是幼稚且小家子氣的勝負方式，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這是一種泛用性十分高的解決爭端的方式，甚至可以說僅次于猜拳。

    于是奈落也向著對方伸出了右手。

    人類的身體素質是怎么都不可能與獸人種相提并論的，力量上差格本來就是由種族來先天決定的，就算是奈落的身體能力在各項數據上也不可能比得過普通的獸人種個體，不過這并不代表著她沒有辦法與對方較量——奈落不僅僅是個人類，還是個念能力者。

    不管是手掌還是手臂，時鶯看起來都是纖弱無力的，然而無論奈落怎么用力，那手臂都是紋絲不動的……這樣看來她似乎不得不動用點真格的了。

    當奈落的手臂上充盈起氣場之后，她的右手也就開始向著左側偏移，這意味著勝利的天枰開始向著她傾斜了。

    在這場勉強能夠稱得上是較量的較量開始之前，時鶯當然是勝券在握的，必然會獲得的勝利她甚至都不著急去獲得，然而當自己處于被壓制地位的時候，她再也不復之前的從容了。

    無論她怎么樣的用力，自己的手臂還是一點一點的向著她不希望的那個方向傾斜了下去，并且漸漸地，她的手掌開始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刺痛和侵蝕的感覺。

    這是因為奈落手臂上的念，正在向著漆黑的顏色轉化著。

    漸漸地，時鶯的手背眼見的就要靠近桌面了。

    要輸了？不，怎么可能，獸人的戰士怎么可能會輸給孱弱的人類？

    幾乎是一瞬間，時鶯對于自己的憤怒摧枯拉朽的壓倒了即將敗北的屈辱感，再然后，奈落就發現砸在桌面上的是她自己的手背。

    “……”

    “是我贏了。”對方說道。

    “嗯”，結果清晰可見，奈落也別無他言，只不過……

    是么，原來這就是“血壞”嗎？

    看著對方的手臂以及臉龐上突然布滿的血色紋路，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力量的象征，奈落此時終于懂的了獸人種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