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以貌取人”的角度來說，奈落眼前這個人完全跟占卜師這種身份不沾邊，一來他太年輕，二來他笑的還挺陽光的……也就是說外表上他跟“神秘”這兩個字并不相干。

    唯一能夠制造職業(yè)氛圍的東西，是他擺在桌子上的裝在玻璃管里的東西——那是浸泡在透明溶液里的一雙眼睛，它們帶著寶石紅般的色澤。

    “在意這雙眼睛嗎，客人？”占卜師注意到了奈落的視線，于是開口解釋道，“很久之前人們喜歡少女手織的絲綢，后來人們喜歡少女在腿上搓出來的雪茄，現(xiàn)在人們喜歡少女親手編的耳機線，古往今來，有一半人類的愛好是從來沒有改變的。”

    “也就是說你喜歡這種泡在玻璃管里的少女的眼睛嗎？”奈落順著對方的話語問道。

    “不不，不要誤會，我對器官收集沒有任何興趣，只是恰逢其會，之前有客人送了我這東西而已。”占卜師趕緊否認，“既沒有光彩、也不能流淚的眼睛，跟死魚眼又有什么區(qū)別？”

    “好吧，不管喜歡與否，我對你的愛好沒什么興趣，不過……你為什么叫住我？”

    奈落可不是為了跟他閑聊才停下來的，她想要搞清楚這個人叫住自己的目的。

    “這個……我可以說僅僅是好奇嗎，安心，我跟這座城市沒有任何關(guān)系，只是對你的身份有些好奇而已。”占卜師解釋道，似乎知道自己的話沒什么說服力，他又繼續(xù)說道，“我沒什么惡意，這一點你可以明白的吧？”

    奈落點了點頭，她可以確認眼前這個人對自己沒有惡意……這不是憑感性或者感覺判斷出的，“惡意”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是可以用數(shù)字、數(shù)值來現(xiàn)實衡量的。

    這關(guān)系到奈落“潛在氣量”的來源，盡管她現(xiàn)在從年齡上來說還處于成長期，從技術(shù)上來說只是半出師的狀態(tài)，但她的身上的氣量已經(jīng)是世界top級的了。

    “氣”在表現(xiàn)為“念”或者具現(xiàn)成什么東西之前，只是一種單純的身體能量，不具備物理意義上的維度，理論上是不可能用實際化的工具來度量的，然而這在奈落身上則不一樣，在她身上的顯現(xiàn)氣量可以用“重量”來衡量。

    不具備重量屬性的“氣”居然會表現(xiàn)出重量上的數(shù)字，已經(jīng)不單單是量的問題了，這甚至可以理解為某種由量變而引起的質(zhì)變……奈落自身蘊含的“氣”即是如此的龐大，龐大到只要是會秤豬rou的人就能衡量出其“強大”的地步。

    盡管身高中等，體態(tài)偏修長，但自身重量加上“念”的重量，奈落戰(zhàn)斗全重現(xiàn)在有297kg……她是貨真價實的重量級選手。

    像她這種級別的顯現(xiàn)氣量，其中的非合理性用天賦或者修煉已經(jīng)無法說明了，這是奈落的“本質(zhì)”。

    以十年前的事件為契機，奈落覺醒了自己的“本質(zhì)”——龐大的顯現(xiàn)氣量只不過是表象，其中隱藏的真實是她的氣的詭異增長方式：

    奈落可以從憎恨、嫉妒、憤怒、絕望、怨念、憤念等等負面情緒之中汲取到能量，并且將其轉(zhuǎn)化為自己的力量。

    如果這一切都是可以自由控制的話，那它毫無疑問是一種優(yōu)秀的能力，然而不幸的是這種汲取是被動的，奈落本人根本無法中斷這個過程……所以她成了惡意的集合體，甚至被視作“災(zāi)厄”。

    最初的時候，她就像個無底洞一樣吸收著一切，哪怕后來被轉(zhuǎn)移到了世界角落的小島上也無濟于事……就像是在融合世界的負面部分一樣，地理意義上的距離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時間越久，惡意越多，氣量越大，這是不可逆的。誰能在那種程度的負面侵蝕下保持著清醒和理智，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奈落被認為遲早會迷失自我，但她卻堅持了下來。

    而事情的轉(zhuǎn)折發(fā)生在一年前，就像是終于容量飽和了一樣，奈落的氣的增長終于停了下來。這種變化對誰來說都是一件好事，盡管她依然被視作不安定的要素，但以前的時候她代表著“無限”，現(xiàn)在的她僅僅代表著“巨大”，兩者本質(zhì)性的區(qū)別不言而喻。

    如同一個不斷膨脹的氣球，奈落在爆裂之前自己停了下來，老實說因由她并沒有搞清楚，但她得以離開那個小島重獲自由，無論如何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氣量跟直接的戰(zhàn)斗力并不是一回事，龐大的力量跟能運用自如的力量也不一樣，小孩舞大錘，終究是做不到的事情……奈落或許是一個很有潛力的人，但那要等她能夠把自己的一切運用自如才可以，現(xiàn)在的她還相去甚遠。

    如果奈落體內(nèi)沉浸著一個由龐大的氣組成的廣深的潭湖的話，那現(xiàn)在的她似乎只能一捧一捧的往外灑水。

    dps不足是硬傷。

    把話題繞回來，現(xiàn)在奈落的問題是為什么自己會被眼前的占卜師一眼看穿？真的是預(yù)言或者預(yù)測嗎？

    不，怎么可能，對方可是一開口就說出了“怪物”兩個字，這對奈落來說是一種挺貼切的形容。世界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后者中的最典型代表就在這里，就是名為奈落的人。

    “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地方嗎？”盡管相互之間已經(jīng)明確了一些事情，但奈落依然不動聲色的問道。

    “當然，”占卜師點了點頭，“我很好奇這樣一股龐大的惡意是怎么保持著克制與理性的，老實說這很難讓人理解。”

    “難理解？不會吧，手段只是手段而已，它當然要處于理智的控制之下，就像那種專門用毒素救人的醫(yī)生一樣，雖然讓人望而生畏，但他依然是醫(yī)生。我雖然看起來有點奇怪，但真要說的話，從來都屬于善良守序陣營。”奈落說道，從出生到現(xiàn)在她沒有做過任何壞事。

    “即不觸及法律，也沒有違反過道德，雖然稱不上優(yōu)秀，但肯定是最模范的‘一般市民’。”

    奈落很確定的說道。

    至于不久前才把一個人徹底的燒成灰的事情，很明顯那是合情合理的正當防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