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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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來這么一出,早已忘了馮老爺這號芝麻官是誰的崇禎皇帝,頓時被慷慨激昂的一番憤青體給整不會了。張一張嘴,皇帝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說。 好在這邊卜老爺被罵了一通后,緩過神來,開始還嘴。 不想還沒吵兩句,一旁卻又有都察院河南道御使高捷、順天府治中劉玨,兵部員外郎胡平,通政司右參議何楙等人陸續(xù)出列,群戰(zhàn)卜大醒。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狗。幾番論戰(zhàn)后,卜老爺獨木難支,被丙子五義士全程架秧子起哄。最終,這件事就這么被攪黃了。 …… 前前后后兩個議題解決完,時間居然已經(jīng)將近中午。而今天的皇帝貌似份外不舍得朝會散去。于是,下一個議題又開始了:籌餉。 既然下旨要關寧軍來勤王,眾義士又批駁了卜大醒的投降主義右傾思想,接下來就該君臣一心,拋棄一切雜念,守京城敗李逆了。 那么,守京城最重要的是什么? 地球人都知道:餉銀。 沒有餉銀,不管士兵還是民壯,分分鐘集體嘩變,還守個毛。大明這些年來被守城士兵賣掉的城池還少嗎? 可朝廷現(xiàn)在窮得都要當褲子了,崇禎皇帝的袖子磨破了都沒人補,拿什么發(fā)餉。所以議題一開,先是戶部兵部哭窮,然后就演變成了群臣集體哭窮的大合唱。 對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皇帝也沒辦法。最后,終歸還是走了老套路:號召群臣捐款。 捐款這種事,按照標準套路,大家肯定都是先看領導的,然后根據(jù)領導的數(shù)目依次降檔。 于是,場面上理論等級最高,京城中人皆盡知的頭號大財主,周太后之父,老國丈周奎,第一個被拎了出來“樂輸”。 然而,國之將亡,必遍地傻逼。 周奎,這個靠女兒上位的算命先生,和之前被煮了大骨湯的福王一樣,在這種節(jié)骨眼,居然毫無廉恥的大肆哭窮,當著皇帝和百官的面,百般耍賴演戲。 最后,實在沒辦法了,周國丈這才答應出四千兩銀子助餉。 于是群臣比照此例,依次認捐。 講真,這已經(jīng)比歷史上好那么一點點了。真實歷史上,周奎始終一毛不拔。最后,拿著女兒周皇后變賣首飾的五千兩銀子……然后從中又拔了兩千的毛,周國丈最后只上交了三千銀子給朝廷。 這些蠢貨也不想一想,就他們這種只能依靠老朱家混日子的皇親國戚,一旦改朝換代,捏在手里的銀子,連帶他們本人的性命,可有一樣能存活下來? 終于,漫天烏云籠罩下,大明朝的最后一次大朝會,結束了。 …… 踏出皇城的第一步,走在隊列最前方的馮荊介馮老爺,抬頭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長嘆一口氣。 不知為什么,今日出宮的群臣,紛紛失去了往日談性。所有人在沉默不語中,匆匆散去。 馮老爺同樣如此。只見他甩著官服袍袖,一路安步當車。不一時,馮老爺施施然來到了陸家燒餅門前。 陸家燒餅鋪側面,有一條偏街。此刻,就在偏街口,停著一輛半舊的老式馬車。 掀起簾子,馮老爺麻利地竄進了車內。 “來了?” “來了!” “你姐和平兒他們都安頓好了沒有?” “好得很,在天津梅老爺家的酒店住著呢,吃住都好,外甥們也好!” “那就抓緊走。” 已經(jīng)等候在車里的小舅子唐三,穿著一套不起眼的粗布短褐。見自家姑爺上車,唐三急忙遞過來一套尋常袍服,伺候姑爺更衣:“今日就走的話,明日朝會,皇上該不會尋您吧?” “明日沒有朝會了。” 用惆悵的語氣下了定語后,匆忙換著衣服的馮老爺,臉色卻是十分復雜,不但混合了三分羞愧,三分憤怒,還有三分的不舍:“即便有,我這種愚蠹之輩,成日價尸位素餐,大約皇上也是記不起來的。” 唐舅哥沒有那么多傷春悲秋。不一時,見姑爺換好衣服,他便鉆出車,揚鞭趕馬,徑直東去。 馬車一路穿街過巷,花費了大約半個時辰,最終,停在了外城角的東便門前。 東便門,在這之前,也是外城百姓慣常出入的城門之一。可如今因為軍事行動的關系,京城東西兩處便門,早就關閉許久了。想出城,就只能去限時開放的那四門,然而那四門盤查極其嚴密,并不好進出。 勒馬,停車,唐三將姑爺從車里扶下來。緊接著,二人匆匆上前,然后唐三從懷里掏出一個圓型木牌,給靠在城墻上懶洋洋的巡丁看了一眼。 那巡丁見了此物后,不著痕跡地微微一甩頭,示意唐三去城門洞內側,巡丁用來值班的藏兵洞。 唐三二話不說,帶著姑爺進了那道磚砌的小門。 理論上應該昏暗陰森的藏兵洞,卻因為兩盞煤油燈的關系,十分明亮。里面三四個巡丁的面貌,都被照得一清二楚。 進來后,唐三再次出示了牌子。然后,一個穿著巡丁服飾,微胖的年輕人,打開了木桌上的冊子,開始核對: “代號。” “潤三十三。” “身份碼。” “12315。” “嗯,可是鴻臚寺馮荊介和唐三?” “正是。” “等著吧。”核對完畢后,小胖子說道:“等其他幾位來了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