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須臾,一張高比例的絕密軍用南亞海圖就被鋪在了桌面上。 “旬月前,查實了弗朗機……西班牙人勾連,贊畫南洋土著圍攻立錐堡諸般勾當,帥府與西班牙人便翻了臉。” 劉香說到這里,用焦黃的食指先在整個南洋區域畫了一個大圈:“海軍部隨即下了軍令,撒出去了幾組炮艦編隊,全域剿滅西班牙人船。” 說到這里,劉香小指指甲又沿著民都洛島、科倫島等鄭和島周邊群島劃了一個小圈:“海軍部隨后還命我部及特遣二隊南下,尋機登岸,打擊土著后勤……抄窩子。” “幸不辱命。”說到這里,劉掌柜面色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眼中透露出了“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光采:“土人精銳都來了立錐堡,兄弟我也算是輕車熟路,這一月間,弟兄們鏟了不下十七八處寨子。” 豎起手掌,做了個刀切的手勢,劉掌柜著說:“放心,活干得利索,稻米田統統都過了火,一個不留,斬草除根。” “原來如此!壯哉壯哉!” 從來沒有體驗過總體戰的顧掌柜,感動得心潮澎湃。 劉掌柜洋洋得意地最后補充道:“哼哼,也就是雨季到了,不然兄弟們還想去宿務轉一圈呢。” “來人,倒酒!” 同樣聽得高興的吳三爺,心情大好,不顧傷勢,這就要上酒開整。 可是一聲大喊打斷了所有人的動作:“船隊到啦!” …… 通常來說,當警笛響起時,一部電影也就該到了結尾。發生在十七世紀的這場大規模械斗,當警察叔叔……大船隊到來后,同樣進入了終局。 下午。 只過了短短幾個小時,淅淅瀝瀝的雨水,又一次從天而降。不過此刻的雨水,已經淹沒不了堡內沖天的熱情。 大船隊到來后,第一時間就有船靠上碼頭,“卸下”了三百多名荷槍實彈的援兵。 這批援兵一下船,就預示著戰役的轉折點到來了:從這一刻起,立錐堡從戰略防御轉為了戰略進攻。 第二艘船卸下的,是軍醫、藥品、勞動工具、以及能搭建一個戰地醫院的全套器械設備。 現在輪到第三艘船。 符有地從艙內鉆出來,正了正衣帽,扶著船舷,眼看著側舷一點一點靠近了碼頭。最后,在鐵皮喇叭和旗號的指揮下,船只穩穩靠岸。 踏板剛放下,符有地便跳上了棧橋。 如今的符有地,再不是當年那個躺在草叢里等死的鄉下窩囊廢了。他的制服肩膀上,有著星星和條條組成的肩章。這代表著符有地同志已經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大燕國獄政系統中的低級公務員。 棧橋上,穿著軍裝的大船隊后勤中校、船隊調度,還有頭上裹著繃帶的立錐堡后勤主官都在一起。見符有地過來,中校急匆匆一擺手:“趕緊的,交辦手續,把人放出來。” 符有地聞言,打開隨身的皮革公文包,拿出文件,略微陪著點小心道:“瓊州二看奉命解送勞教犯人至貴處。應到人數三百,實到二百九十五。” “就這么幾天,少了五個?” 個頭矮小,有點文人氣質的船隊調度有點疑惑:“不是出海前在西貢修整了嗎?怎么回事,有疫情?” “不是不是。”符有地頭上的細汗珠都出來了:“是斗毆,兩伙人艙里打架,發現時已然遲了。” “媽的,有力氣來老子這里,還怕打不夠?” 頭上纏著繃帶的后勤官怒不可遏:“趕緊趕緊,放人出來,不得修整,先去前后門收拾尸首!” “是!是!” 隨著符有地一聲令下,船艙蓋板打開,一個個身穿橘黃色馬甲的光頭漢子鉆了出來。 “排隊下船,都排隊。” 身材矮壯敦實的符管教,這時候完全撕下了公務員謹小慎微的面具,露出了本來面目。 只見他伸手一摸,從后腰取下來一條泛著黑光的皮鞭,說話就在人頭上方甩了兩個響亮的鞭花:“規矩都忘了嗎?按小組來,排隊領家什,先把尸首裝船!” 萎靡不振的勞教犯隊伍,聞言頓時冒出了一片唉聲嘆氣。 “啪”的一聲,槍響了。 隊列最前方一個光頭,像破麻袋一樣倒在了地上,腦殼上的彈孔,開始冒出汩汩的鮮血。 “喧嘩不進者,畏縮不前者,一律軍法伺候!” 用平淡的話語宣示了紀律后,后勤中校面無表情地將還在冒著青煙的手槍插回了腰間。然后揮揮手,示意在碼頭站哨的持槍士兵警戒。 看著地上新鮮熱辣的尸首,站在船頭的符管教,無奈攤了攤手,露出一個尷尬而又缺乏禮貌的笑容:“還當是瓊州的福窩呢?都麻利些上工……唉,還是老子平日里善心太足,害了你們啊!” 就這樣,倉促到岸的勞改犯們緊急投入了清理戰場的活動。 沒辦法,立錐堡原有人員傷亡慘重,后續部隊又需要修整做戰斗準備,就只能讓這些犯人連軸轉了。 好在這些海盜、土匪出發前都是在西貢養過膘的,一路上也沒短了吃喝,所以體力是有的。在刺刀、子彈和皮鞭的敦促下,三百人的勞教隊伍,很快開始清理起堡內外的尸首來。 立錐堡現在必須把自己人的尸體迅速挖坑下葬,然后把土著尸體裝船拋去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