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這小管居然識得我?” 杜沖雖說感覺到了哪里不對,但眼下是抓捕的緊張時刻,容不得他多想。于是他繼續大喝道:“管材,你勾連這兩個反賊的事發了,還敢砌詞,速速住嘴隨我去見官!” “杜爺,倘是你說的云客來那些言語……嘿嘿,孝感沒銀子的,誰耐煩問田大那點破事。” 小管說到這里,伸手從旁邊抓起了一把混合著香燭紙錢碎木稻草的雜物,好整以暇地添進了面前的泥盆,讓火燒得更加旺實:“那都是我家站長教我編的瞎話兒,委實做不得數……杜爺,小管我真不是反賊。” “瞎話兒?” 聽到小管早已知曉自家的所作所為,再看看面前這三個有恃無恐的反賊,杜沖這一刻脊背發冷,頭皮發麻,腦袋甚至有些眩暈。 多年在一線參與各種魑魅的經驗,令杜沖瞬間意識到了一個不可能的答案:自己今天掉進了某個未知的陷阱。 強行鎮定心神,杜沖雙手拄著樸刀,努力控制住搖晃的身體,口中艱澀地問道:“站長……你家站長又是哪一個?” “我家站長嘛……就是站長。可以告訴你,他老人家,代號‘化學家’”。 小管說到這里,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火盆:“諾,這就是站長他老人家托我送給杜爺的見面禮。怎么樣,夠味道吧?” 伴隨著小管話音的,是兩個陜西大漢的哈哈大笑聲:“倒也,倒也,倒也!” 下一刻,“當啷當啷”的聲音響起。眾差役,包括包世南在內,先是紛紛扔下手中兵器,然后一個個伸出雙手掐住自家喉嚨,雙眼凸出,口中“嗬嗬”有聲,雙腿亂蹬……沒幾下,都不動了。 “為……為何?”場上唯獨還在堅持的,是拄著樸刀,口涎流出,硬挺著想知道答案的杜沖杜捕頭。 “好教杜爺知道。”小管這時緩緩起身,緩緩伸出手臂,在杜沖額頭緩緩一點:“你等身為公門人物,偏偏欺上瞞下利欲熏心,合該被誆騙出城一股腦做了……同事們今夜要救反賊,沒了捕頭更方便!” “呃……”隨著小管這一指,杜沖仰面倒下。 就在杜沖咽氣的同一時間,廟后望風的白役胡二兄弟,也被來自后背的手弩結果了性命。 這時候,埋伏起來的行動隊員紛紛出現。他們在廟外接應,等著小管三人將尸體抬出玉佛寺后門。 后門外不遠處就是江岸。這時,已經有條漁船靠了過來。 很快,尸體被裝上了船……綁石頭喂魚這都是最古老的傳統手藝,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外通用。 忙完這一切,換了身干凈行頭的小管,趕在晚飯時分,于漢口鎮外的大碼頭,登上了情報局的運輸大船。 登船后,小管回頭眺望。一片燈火闌珊處,雨霧迷朦,正是漢陽城方向。 情知今夜漢陽城內,會有一場救反賊的關鍵行動,然而小管此刻人已在漢口,漢陽城門已關,他是肯定趕不上這場行動了。 嘆一口氣后,小管下了艙,在客艙里見到了自己的娘親。 “娘,這次咱們真要出遠門了。容兒給您細細道來。” 第663節 救反賊(九) 是夜,燈火晦暗,大雨如注。 原本下晌已經零落的雨水,入夜后,卻一陣緊似一陣。未幾,密集的雨水將武漢三鎮牢牢罩住。 如此惡劣天氣的之下,整個漢陽城內是家家緊門閉戶。闔城上下除了少數燈火之外,已然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不過事情終歸是有例外。 午夜過后,一列排成縱隊的黑衣人出現在了街面上。 這五名黑衣人,黑色斗笠,黑色雨披,腳下統一穿著黑色牛皮厚底仿制官靴。 當先一人,身形矯健,頭戴產自白俄羅斯的育空夜視儀,正是武漢站行動隊長毛泰。 依靠熱成像原理工作的夜視儀,在雨夜中同樣能發揮作用。 事實上,毛泰根本不需要辨認目標身份。這個時間點,還能出現在他視線中的紅外身影,除了各處關閘的值夜人,就是巡夜的巡丁。 所以他只需要提前下令躲避就好。 事實上,毛泰一行人今天可謂是順風順水:大雨令巡丁的數量幾乎絕跡,少量值夜人和更夫,在如此低能見度情況下,根本發現不了鬼魅一般的行動隊員。 就這樣,從午夜12點出發的行動小組,只用了不到30分鐘時間,就來到了熟悉的衙西街,西便門外。 這里,就要使些“硬”把式了。 因為西便門是內鎖,沒法從門外打開,于是到地頭后,毛泰左右觀察完畢,隨即從懷里掏出一個精巧的強光手電,做了個翻墻的手勢。 隨著手電光飛出去的,是一道帶著尾繩的鋼爪。 三足爪牢牢勾住墻頭后,早有準備的隊員脫掉披風,露出緊身衣。這名隊員是有備而來,他雙手,雙臂以及胸腹下襠部位,都覆蓋有牛皮軟甲。下一刻,這名隊員麻利地順著繩索攀了上去。 攀上去后,隊員先是利用身上的防護,強行抹掉了墻頭插著的一些碎瓷片,然后他騎坐在了墻頭。 盡管最外層這條夾道不可能配備巡夜人員和暗哨,但凡事小心為妙。所以按照事先計劃,穩住身形后,墻頭這名隊員就從后腰掏出夜視儀,開始觀察。 很快,觀察完下方夾道,隊員將鋼爪繩索從墻頭另一面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