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眼下雙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三十米以內,蒙古兵用不了幾秒就能沖到面前。這個時候,如果不對沖rou搏的話,己方將失去馬匹的沖擊勢能——梅撫西明顯不值得依靠,兩個隊員不能賭他在幾秒內殺死對手。 當兩個隊員揮刀沖出去后,梅撫西手中的火槍便沒用了。 背起槍,對著自個狠狠罵了一句“蠢材”后,梅撫西咬牙抽出馬刀,同樣催馬沖了過去。 對沖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兩個隊員剛剛把馬速提起來,四騎已經開始錯蹬。 就在這一刻,四把刀同時“砍”了下去。 騎兵在交錯砍人時其實根本不用費力,更多是擺好馬刀角度,等待對手自己撞上來:依靠馬匹的沖力可以輕松割斷對手的脖子或者手臂。 四馬錯蹬之后,雙方迅速分開。 戰果是很明顯的:之前用左手拿著短刀的蒙兵,他的胳膊已經飛了起來,血漿飄舞,就像史蒂芬周的那道鮮花拔絲一樣在空中劃出了軌跡。 另外一對交手者打出了平手局,雙方在空中對輾一刀,誰也沒有占到便宜。 這時候蒙古兵就有些坐臘了:剛剛和對手拼了一刀,身體在馬上還沒有恢復平衡時,梅撫西已經趕了過來,順勢又是一刀。 蒙古兵高超的騎術和精湛的技藝救了自己一命。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他索性脫開右腳馬鐙,借助大腿一甩之力將身體后擺,彈起的手臂精準揮動,險險和梅撫西又對了一刀。 第一回合結束:明人方大優,形成了三對一之勢。 斷臂的蒙人此刻已經是廢物了:顛簸的戰馬令他傷口大量噴出血液,失去了武器的獨臂俠,已經在馬上搖搖欲墜,隨時就要栽倒。 給了馬匹不到十米的緩沖距離后,兩個隊員勒住馬韁,呦呵掉頭,舉起染血長刀,一左一右對準健康的那個蒙兵沖去。 蒙兵這時同樣掉過馬頭,狂吼一聲后催馬迎了過來。 動作慢了一拍的梅撫西,這時正在勒韁掉頭。他已經想好了,等雙方再錯一次蹬后,即便蒙兵不死,射擊角度也有了,他打算轉過馬頭后就取槍瞄準。 下一刻,梅撫西愣住了。 人類在幾百萬年的進化史中,用無數次的經驗教訓在基因上篆刻了一道本能:面對生死一瞬的猛獸、敵人或是危機場面時,不動,或者說嚇傻,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這時轉身逃跑,那么猛獸一定會從背后撲過來——從背后撲倒獵物同樣是猛獸的本能。 如果迎上去搏斗,還是必死之局。 只有不動,營造出一個雙方對峙的局面,或許還能等來一線生機。 這就是為什么大多數人在遇到生死危機前會嚇傻的原因:基因里刻好的。 梅撫西這時就嚇傻了——就在他左側十米遠的一顆大石旁,那個一身橫rou,矮壯敦實的青皮韃子,已經拉滿了手中弓。灰黑色的精鐵箭頭閃著寒光,一如韃子那冷漠的,看死人般的眼神一樣。 下一刻,弓弦松開。 第435節 淬火 青皮韃子松手,箭似流星,遠遠射向天際,劃出一道長虹,不知去向。與此同時,韃子仰面而倒,大腿上冒出一股血泉。 也就是說,剛才的那支箭,韃子其實是用一個后仰的姿勢射飛了。 這時候,后方傳來的槍響聲才鉆進了梅撫西耳中。 事實上槍聲是在這之前響起的,只不過梅撫西在絕望驚恐的狀態下,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變成了黑白慢動作,這導致了他聽力錯亂。 “轟”得一下,世界回復,一切在梅撫西眼里又變得正常起來。 發現自己沒有被利箭穿心的梅大少,臉色慘白,一頭冷汗,伏在馬背上大口呼吸幾下后,猛地側過頭開始干嘔起來,眼淚鼻涕直流。 剛才生死一瞬分泌出的大量腎上腺素,正在菜鳥體內作亂,年輕人無法控制事后出現的應激反應。 “噠噠噠”蹄聲響起,一手舉著突擊步槍的陳二爺,緩緩駕著馬從斜后方來到新兵身旁。 再次舉槍瞄準前方的韃子后,二爺搖搖頭,又放下了槍——貌似青皮韃子已經從王者蛻化成了青銅,不值得他再浪費一顆進口子彈了。 此刻的青皮韃子,臉上依舊充滿了兇狠,受傷后一聲不吭,正一手捂著血流奔涌的大腿,一手撐住地面,一點點在雪地上挪動,試圖躲回身旁大石之后。 這時候,噠噠的馬蹄聲又從身后響起。 剛才那位一挑二的氈帽蒙古人終究還是沒有超神。被雙人夾擊一刀后,蒙古人的傷口一直從胸口劃到了肋部,內臟碎塊正隨著馬兒的顛簸從傷口往外掉。 所以兩個獲勝的隊員就像好萊塢主角一樣,看都不看錯蹬而過的敵手,徑直往這邊趕來。 一根卷起的馬鞭伸到梅撫西腦袋旁,在他臉上羞辱性地拍了拍:“少爺,吐夠沒有?” 還在埋頭干嘔的少爺,聞聲后說不得又嘔了兩下,然后用手在臉上胡亂抹一把后,這才抬起頭來。 然后梅撫西就看到了一臉嘲弄的陳二爺和笑呵呵的隊員。 “嘖嘖。”摩挲著下巴的二爺,嘴里發出了一連串贊嘆聲:“瞧少爺這幅尊容,大約回天津聘個花子頭兒也盡夠了。” 梅撫西知道自己臉上糊滿了鼻涕,現在肯定一副狼狽模樣,再加上這些都被一旁兩個下屬看到,他這時簡直是羞愧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