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 明代福建絲織業發達,尤其是貿易興盛的漳,泉等地,民間手工業者生產出的絲織品相當有名,漳紗泉錦暢銷中外。 然而絲織業和桑繭業是兩回事……事實上,福建并不產生絲。 由于地理和氣候的原因,福建桑繭業很不發達。《八閩通志》說:“此地蠶桑差薄,所產者多,民間所須織紗帛,皆資于吳航所至。” 同樣的記載亦見于《興化府志》:“本地蠶葉差薄,絲多頹,民間所織紗帛,皆資于吳中。” 也就是說,福建其實是個兩頭在外的貿易模式:一邊從蘇州吳縣大批進口江南生絲,一邊通過本地加工業出口成品綢緞和生絲。 絹,用湖州頭蠶絲為上,柘蠶次之,有素織、花織、云織、金線織…… 紗,亦用湖絲,好者有素紗、花紗、金線紗…… 絲布,用湖絲,今織者少…… 以上。 …… 包括鄭芝龍每年販運去日本的生絲,包括荷蘭人從老鄭手里硬買來的生絲,這些貨9成都來自于同一個地方:蘇州吳縣……17世紀全球最大的絲綢批發市場。 而切斷敵方財源,打擊對手運輸線,則是敵對勢力間最基礎的cao作。早已被列為穿越政權1628年頭號勁敵的鄭芝龍鄭大帥哥,恐怕這會還不知道,早在杭州站成立之初,從根源上打擊他的生絲運輸渠道,就已經是規劃中重點任務之一了。 好吧,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面對茫茫多的大小海商,原本杭州站還騰不出精力去調查誰是鄭家供應商,沒想到今天居然自己跳出來一個…… …… 當天晚些時候,一道電波從塘莊發向了摩云觀。 不久之后,摩云觀也發出了兩道電波,其中一道的目的地是大員,另一道則穿入虛空深處,不知所向。 第二天下午,乍浦鎮外的私港。 乍浦位于杭州灣北岸,依山傍海,地理位置優越,是進入杭州灣的必經之地。 而從福建駛來的尖底福船,一般是不會深入杭州灣的——水文情況復雜,有擱淺的危險。所以位于杭州灣口的乍浦,金山等地,就成了一些閩粵商船的駐泊地。 歸屬于謝家的兩艘福船,此刻正停泊在乍浦鎮外的一處叫牛頭港的私港里。 昨日從杭州出發后,謝出水乘著一艘小劃子不停趕路,半日功夫就已經趕到50余里外的乍浦鎮。同族的船長謝十三當時得到通知后,未敢怠慢,今日一早便從乍浦鎮胡亂進了些雜貨將剩余的船艙填滿,謝家的兩艘船此刻已是整裝待發,只等明日一早,就要上路。 就在船上的水手們百無聊賴曬太陽的時候,私港外走進來兩個差役,身后跟著一個家仆模樣的人。 這三位仁兄一路沿著港內的各式大小船只打聽走動,不多時就來到了謝家船前。 “綱首可在?出來回話!”衙役三兩腳從跳板爬上船后,cao著一口本地土話,張口就喊。 正在艉艙里說話的謝出水和謝十三兩個人聞聲出艙,見是兩個乍浦縣的差役,急忙上前行禮:“不才就是船綱,敢問二位差爺有何貴干?” 總得來說,私港中的這些閩粵船商,和乍浦縣衙屬于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船商的孝敬及時繳納,縣衙對此地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差役見正主出來,將身子一讓,翹起大拇指往肩后一指:“帶家書的差事。” 一個圓臉,青衣軟帽,小廝模樣的年輕人,這時從差役身后走了出來。 “俺是東湖鎮魯老爺家的,家中有書信要帶到漳州府,方才打聽到貴船是往福建去的,所以嘛……”年輕人說到這里,笑瞇瞇的住了嘴。 謝出水聽到這里,已知原委,當下哈哈一笑:“好說,好說,捎家信乃是常事,小事一樁,幾位且隨我來。” ……雖然不知道這位勞什子東湖魯老爺是何方神圣,但是謝出水知道,能勞動乍浦縣差役前來打問送信,這位老爺必定是當地大戶,這個錯不了。 心情很不錯的謝某人,這時候已經決定不收快遞費了,沒準今后還能搭個關系不是? 年輕人來到艉艙后,將一直背在后背的包袱打開,露出了里面一個厚實的黑漆木匣,幾封信,還有兩雙緞面細布底新鞋。 第171節 德邦 “小兄弟叫什么名啊?” “回綱首話,小的旺財。” “旺財啊,不錯不錯,好名。” …… 福船的艉艙里,謝出水和謝十三兩人,還有乍浦縣的兩位差役,此刻正圍著名叫旺財的伙計,看他打包快遞。 從進門就笑瞇瞇的旺財,不但手腳麻利,而且嘴巴伶俐,一邊打包,一邊回話,兩不耽擱。 只見他把幾封家書輕輕裹進包袱皮,然后將布包墊入黑木匣中,隨后兩雙蘇坊的緞面布鞋,也被壓在包袱皮上。接下來旺財合上木匣,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副精巧的小銅鎖,上完鎖后,旺財把鑰匙一收,然后把黑木匣推到謝出水面前,笑瞇瞇地說道:“等綱首到了地頭,便能見到拿鑰匙開箱的。” “嗯,好說好說,只是這魯老爺家的包裹,要送到漳州何人府上啊?” “哦,回綱首,是漳州城東,板子巷,劉御史府上。” “板子巷?知道知道……嗯,劉御史府上,定是大門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