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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旅明在線閱讀 - 第83章

第83章

    ……

    sao動很快被平息下來。荷蘭人再一次用三條人命的代價體驗了侵略者手中短槍的連發(fā)功能,尸體很快被拿著刀斧的海盜嘍啰拖走。好在那幾個噴吐著惡魔唾液的怪物這會已經(jīng)消失在庫房和兵營里,俘虜們現(xiàn)在被強制盤坐在商館中央的泥地上,一個個低垂著頭顱,精神萎靡。

    也許是上帝終于發(fā)現(xiàn)子民在遭受磨難,于是施展神力——一個渾身散發(fā)著圣潔光環(huán)的人出場了。

    蔡飛明是從南非開普敦被招募的穿越者。雖說南非的官方語其中的一種就是“南非荷蘭語”,然而這種拐了幾道彎的荷蘭語在后世連荷蘭本國人都聽得馬馬虎虎,更不要想和17世紀(jì)的聯(lián)省共和國公民交談。所以曾經(jīng)在巴塞羅那賣過箱包,在南非賣過皮鞋,能說一口正版荷蘭語和西班牙語的蔡飛明同志,眼下屬于公司里的高級復(fù)合型人才,預(yù)定的外聯(lián)部長,今天客串翻譯官。

    荷蘭人有些驚恐得看著幾個木箱被摞成“品”字型,然后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絞架,只是一個簡易講臺……一個身材勻稱,臉上帶著親切微笑的黃種人邁步上臺。只見他抬起手中的電喇叭,下一刻,他緩慢得,吐字清晰得說出了在場的荷蘭人永生難忘的一句話:“vandaag is geschiedenis”。

    看著臺下呆滯的紅毛們,蔡飛明有些吃不準(zhǔn)這幫人到底有沒有聽懂他來自后世的荷蘭語,于是他又大聲重復(fù)一遍:“vandaag is geschiedenis”。

    場面依舊寂靜。

    “你,站起來!”蔡飛明有些抓狂,用荷蘭語指著前排的一個紅毛,下達命令。

    事實證明這些人其實能聽懂。

    那個紅毛慢慢站起來。

    “能理解我剛才說的那句嗎?”

    “可以,先生。”

    “那句話什么意思?”

    “今天是歷史,先生。”

    “很好,坐下。”

    ……

    以下是蔡飛明用荷蘭語的演講全文。

    “今天是歷史,諸位。”

    “東西方的文明來到真正的大交融時期。從這一刻起,臺下的各位先生,以及各路人渣們,歷史被你們見證。聯(lián)省共和國和一個神秘偉大的文明初次接觸的經(jīng)過,被你們見證。你們會被記錄在史冊,你們打開了財富之門,數(shù)不盡的利益即將到來,你們以及身后所代表的勢力,都將參與這場盛宴。”

    “另外,東印度公司的股東們今天支付了一點小小的代價。不過請相信我,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請不要在意這點細節(jié)。比起美好的未來,今天這點損失實在不值得浪費哪怕一分鐘的時間去談?wù)摗!?/br>
    “最后,我不得不善意得提醒各位:意識到自身當(dāng)前的處境這一點很重要,你們的俘虜身份,會一直維持到協(xié)議達成。所以,任何人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都要無條件服從看守的一切命令,如果他不想在下一刻悲慘得死去的話。”

    “我的話完了。”

    第74節(jié) 忙碌

    蔡飛明滿面笑容,四面點點頭,然后下臺。這活他很熟練,當(dāng)初在開普敦的時候,經(jīng)常會組織這種鄉(xiāng)土氣息濃郁的箱包展銷,黑叔叔們通常還是買賬得。然而穿越眾沒人在意他剛才說得是什么鬼話,一場再簡陋不過的占領(lǐng)儀式而已,走個過場得了,大伙現(xiàn)在都很忙。

    大部分荷蘭人也沒能聽明白蔡主持的假大空套話是什么含義。他們很快就被接下來的活動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侵略者們開始分類處置俘虜。

    一部分人被關(guān)進散發(fā)著惡魔唾液味道的空貨倉,另外一些輕傷員則出乎意料的得到了救治:一個同樣穿著綠色連體衣的人站在桌子后面,用一個亮閃閃的鐵夾子夾著棉花團,釀著烈酒給傷員清洗傷口,然后再用白色的棉布包扎,整個過程快速而又詭異,傷員時不時會發(fā)出一兩聲慘叫。

    這部分人被關(guān)押在那間小小的醫(yī)院里。這已經(jīng)很不錯,至少每個人能分到一張吊床或者木床,有腿傷的可以住在下鋪。

    少數(shù)幾位商館高層人士得到區(qū)別對待。約翰尼斯·范德哈根本人以及另外三位大員評議會成員都沒有受傷,他們攙扶著大腿受傷的中尉威廉·簡斯住進一個單間——這里之前是傳教士的房間,現(xiàn)在那些上帝的仆人已經(jīng)被趕進倉庫。想象中的酷刑和折磨并沒有降臨,侵略者只是用那種怪異的荷蘭語告訴他們:“現(xiàn)在沒有時間”,讓他們:“待在房間里,安靜點。”

    威廉·簡斯是被人從商館外的尸堆中撿出來的。站在隊伍右后方的中尉先生躲過了12.7毫米的爆裂彈頭,紛飛的預(yù)制破片只是在他大腿上拉出一道十五公分長的裂口。他算得上幸運兒,因為他活了下來,當(dāng)時和他一起出門的那些人活下來的并不多。

    做為唯一一個因為身份不同,從而享受到無麻醉縫合術(shù)治療的西方人士,威廉·簡斯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創(chuàng)造出新歷史。這個老兵現(xiàn)在虛弱得躺在床上,正在和范德哈根討論著大腿上那不可思議的傷口縫合術(shù)。他們接下來還會猜測這些神秘入侵者的來歷,探討他們是不是文明人,還有那些可怕的武器。總之,在今天剩余的時間里,他們幾個也很忙。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穿越團隊一下午都在忙碌。首先是給長官公署,兵營,醫(yī)院,倉庫,小教堂,武器庫這些功能建筑消毒,接下來關(guān)押俘虜。然后打掃戰(zhàn)場。

    最后一項工作比較費事:有很多的尸體和到處散落的斷肢需要處理。計劃中是打算裝船喂魚的,但是現(xiàn)在沒有船——就在炮灰隊吶喊著從西邊缺口沖進商館的同時,商館背后,也就是東北角靠近臺江內(nèi)海的碼頭一側(cè),原本聚集在棚戶區(qū)看熱鬧的日本商人,福建漁民,平浦族土著,班達奴隸頓時卷堂大散。這些人一窩蜂跳上碼頭邊的漁船和舢板,渡過臺江內(nèi)海,跑路去了臺灣本島,碼頭上只留下一艘孤零零的荷蘭快艇,用軟帆和繩纜嘲笑著束手無策的穿越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