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通回道:“日前白莊人又廝殺一場,這回沒吃虧,多出幾個傷號來,現下也只能苦熬,誰家吃不住,誰家就要低頭。” 曹川聽到周通說山下還在拉鋸戰,也就不再多cao心。 眼下手頭沒槍,即便有,他也不打算參與——槍是他老人家關鍵時刻用的,不是用來幫山賊搶地盤的。 幾個人邊吃邊聊,曹川躺在竹椅上,一邊聽周通幾個人吹逼,一邊神游天外,就在這時,看到陳火丁大步流星的往這里走來。 陳二爺看到曹川咧嘴一笑,拱拱手說道:“見過先生,可是巧了,我這一回山,就碰到先生出關。” 還沒等曹川答話,旁邊周通倒是面色陰沉下來:“何時回的山,不先派人報信?” 陳火丁一屁股坐下,先干掉半碗茶水,然后才說道:“事急,我一早上的山,胡三來拜山,就在大堂。” 周通更是納悶:“你二人同來的?” “今早胡三來橫塘,說有大事要和大哥商量,聽口氣,少不得這大事要著落在白莊頭上,我便引這廝上得山。大哥放心,山下無事,趙五田一貫穩重。” 周通冷笑一聲:“什么大事小事,左不過是要弟兄們賣命,老把戲了。也罷,胡大管家既是來拜山,這點面子總是要給的。” 說到這里,周通對一旁的趙四擺擺手:“四啊,去請胡管家上來。” 趙四一溜煙下山去也…… 曹川有些好奇,側頭問旁邊的褚見利,這胡管家是哪路神仙? 褚見利于是給曹川介紹:胡家是這左近的頭號鄉紳,人多地多,有親家在蘇州府做官,還有族人在臨安縣衙世代做書辦,山里面還養著寨子,黑白兩道都吃得開。今天來的這胡管家,是胡老爺的遠房親戚,平日里胡家江湖上的勾當都是這胡三cao辦。 褚見利又接著補充:胡家莊離臨安縣城不遠,前些年兩家算是對頭,屏風寨劫過胡家的貨,胡家也沒客氣,發動自家養的綠林和莊戶與屏風寨人馬廝殺過,這兩年關系和緩許多,兩家又開始聯手和白家莊作對。 說話間趙四就帶著一個人走過來,這人的年齡曹川也看不出來,只能說不超過四十歲,黑黑壯壯,面相普普通通,穿一身土布短袍,戴著個斗笠,腰里插著一把短刀,乍一看就是個憨厚的莊稼漢子。 這胡管家說話中氣十足,還沒近前就抱拳長笑一聲:“看來胡三今日來的正是時候,諸位當家都在,方才見寨子里好生興旺,周大爺cao持有方啊。” 周通起身招呼胡管家就坐:“胡三啊胡三,迷魂湯先不忙灌,你家老爺有什么差事,這就派下來吧?” 胡管家呵呵一笑,沒有回周通的話,而是對曹川抱拳說道:“這位朋友看著面生,不知?” 周通連忙說一句:“這是曹先生。” 曹川一言不發,扔下手里的松子,微笑著對胡掌柜拱一拱手。 胡三在江湖上多年,這么一打招呼,就知道眼前這年輕道人是個人物。身量高大,一口白牙,坐在這里半點拘束也無,看周通的做派,多一個字都不肯說,“遮沒是屏風寨新綁的rou票?”胡三暗地里想到。 第19節 來龍去脈 坐下來喝過一口茶水,胡三對周通沉聲說道:“周大爺這幾日和白守戶廝打的熱鬧,胡家是知道的,可胡家在山里的寨子前些日子被白守戶一把火燒平,諸位還不知道吧?” 周通聞聲坐起來:“當真?如何燒的?” 胡三苦笑一聲:“就是小十七的寨子,白家摸過去百十號精銳,五更翻的墻,到天明已經燒的通透,寨子里四十多號人只跑走七個。” 周通和陳火丁對視一眼,陳火丁很肯定的說道:“白家有強援,這幾日生面孔多出不少,都是能拼殺的,白守戶莫不是和哪條道上的合了股?” 胡管家點點頭:“胡三今日就是為此事來的,諸位還記得白守業不?” 褚見利幾秒鐘后一拍巴掌:“不就是白家老三嗎,白老爺病歿那年不見的?” “三爺好記性,此事說來話長,我家老爺也是前日才得的信,幾位容我細說。” 胡管家又喝口茶水,正一正嗓門,這才慢慢把白守業的故事講出來…… 白守戶當年以長子的身份繼承了白家家業后,三子白守業從白家莊離開,并沒有死在道旁,而是化名白七,一路跑去太湖水匪那里拜門入伙。這白家人或許是有強人這個被動天賦,白七短短幾年就在太湖搏上位成功,成為一股大盜的頭目。 原本白七在太湖做他的水大王,和浙西這邊的山大王們也沒啥瓜葛。誰知道這白七還是年輕,事業心太強,上位后連續搞成幾個大項目,劫官銀,綁鹽商,火并老前輩,一時間風頭無倆。 可惜好景從來也不長,白七也沒讀過毛選,不知道統戰的厲害。這頭白總在大碗喝酒,官府鹽商和水匪那頭已經開始密集聯動,一月前官府行文,商賈會鈔,水匪聯合掃蕩,白七外有強敵,內有暗樁,短短三日之間,四百人的大幫便煙消云散…… 這白七白守業當日潰敗后,官府出海捕文書,太湖群匪銜尾追殺,實在是走投無路,只能帶著幾十號心腹和細軟,棄岸登陸,穿山過縣來投奔自家大哥。 胡家也是在自家寨子被燒后,才收到蘇州府親戚的來信,再加上官面上送來的海捕文書,才把白七的底細給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