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那寡婦也是出自滎陽鄭氏,曾嫁驃騎將軍李槐,李槐死后一直守寡在家,容貌甚美,不輸同族的鄭大車,號為鄭夫人。 唯一的缺憾是年歲大了點,已經三十一歲。 不過鄭偉聽說元明月都三十三歲了,依舊榮寵不衰,便也覺得這位年長自己五歲的族姐還是有希望能得齊王歡心,畢竟模樣身段都擺在那里。 高澄此番去往滎陽,自然是沖著滎陽鄭氏去的,哪怕這個家族的聲望相較于以前,有所衰微,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也就四姓五族能壓它一頭。 當然,小高王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是為聯姻而來。 歷史上滎陽鄭氏嫁入高氏的女子不再少數,比如高殷的鄭良娣、高長恭的蘭陵王妃等等。 如今高殷才滿周歲,高長恭更是連影子都沒見到,自然不可能是為他們選妻。 這一次出巡,高澄已經計劃好了為一眾兄弟訂下娃娃親,其中自然也包含了堂弟高睿。 高澄也以替高睿尋找合適人家為由,讓元季艷隨行,一同跟隨車駕的還有鄭大車,她被從瑤光寺里暫時接了出來,回家省親。 鄭氏不復以前的榮光,但不代表朝中無人,鄭述祖便是其中領袖人物,當然說是領袖,也不過是矮子里面拔將軍。 多少付出,多少回報,不曾參與信都建義的滎陽鄭氏如今與高氏關系最近的鄭述祖,在高歡一朝時,也不過是相國右長史。 聽上去似乎位高權重,但是在高歡與高澄分割軍政權力的背景下,所謂相國右長史又能有多少權力。 高歡死后,鄭述祖繼續被任為相國右長史,可是相較于高歡在軍事方面留下的班底,晉陽行政班底可就不怎么受到重視,畢竟小高王主持朝政多年,也有自己的一套行政班底。 故而此次出巡不只是原晉陽將領,如鄭述祖等晉陽文臣除去李元忠、封隆之等另有重要之人,其余盡數隨行。 車駕行至滎陽城外二十里處,前方忽然起了喧嘩。 高澄朝護衛在車駕左右的紇奚舍樂吩咐道: “且去前面看看發生了何事!” 不等紇奚舍樂打馬去問,便有親信騎從過來通秉: “啟稟大王,前方有人鳴冤。” 對于這種事,高澄向來重視,畢竟要不是申訴無門,誰又敢冒著觸怒權貴的風險,攔路喊冤。 他當即對紇奚舍樂與騎士道: “你二人仔細搜身,若沒有利刃便帶來見我。” 說罷,又想起了男女之防,對騎士道: “可有婦人?” 騎士如實回答道: “鳴冤者是一對夫婦。” 高澄又指派了蕓娘跟去,為婦人搜身。 蕓娘原本代替高澄cao持家務,但如今高澄拖家帶口的,自然也少不得要讓她隨行,沿途代為安頓家眷。 很快蕓娘便與紇奚舍樂以及報訊的騎士將一對夫婦帶了過來。 高澄見這對夫婦面上血流如注,以為是遭了打,一臉疑惑的看向騎士。 騎士雖然也是親信都的一員,卻只是外圍人員,比不得紇奚舍樂這等常伴左右的近衛。 他還不明白高澄的意思,紇奚舍樂便代為答道: “大王,是他們自己磕頭,把頭磕破了。” 隨即又補了一句: “里里外外都搜過了,并無刀刃,手上雖有老繭,但不是練武所致,而是常年務農。” 高澄聞言大感滿意,紇奚舍樂跟了自己這么些年,也算是越來越機靈了。 不等高澄發問,這對夫婦已然哭訴自己的委屈。 原來上月時,鄭偉在野外狩獵,跑了一只野鹿,當時恰好有一名牧童經過,鄭偉便詢問牧童,結果牧童有口吃,當即便惹惱了鄭偉,他認為牧童是在羞辱同樣犯有口吃的自己,一箭便將牧童給射死。 而牧童正是這對夫婦的兒子,他們向滎陽郡守報案,可鄭氏哪怕沒落了,也不是他們這等農戶所能硬撼,滎陽郡守卻不肯受理此案。 高澄當即命令紇奚舍樂與薛虎兒領人去將滎陽郡守先行帶來。 又讓人空出一輛馬車,先讓這對夫婦乘坐,這才再次啟程。 半途中再次停下,紇奚舍樂與薛虎兒將滎陽郡守提了過來,當時他正領著滎陽官員與大族名士在城門外等候高澄車駕,紇奚舍樂等人倒沒有走漏風聲,只說是高澄召見,便把這郡守帶了過來。 高澄將苦主喚來,厲聲質問滎陽郡守此事真假。 滎陽郡守看見這對夫婦的時候,就已經知曉這件事情瞞不過去,當即與高澄大倒苦水,自己坐鎮鄭氏老巢,身為一郡郡守,卻有理無理都要讓三分。 之所以沒有為這對夫婦出頭,也是怕萬一事情鬧大了,這對夫婦轉頭就被鄭氏用錢給砸趴下。 往常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情,苦主被收買翻供,倒讓他里外不是人,畢竟不是所有官員都是高澄的嫡系,有高澄撐腰,可以毫無顧忌的對作惡的士族喊打喊殺。 高澄聞言,雖然惱怒此人不作為,但念及他還算有點良心,沒有害了這對夫婦的性命以作遮掩,沒錯,這年頭的底線就是這么低。 郡守尚存的良心放過了苦主,高澄也不打算要他的性命,甚至當場賜下一筆錢財,讓他交出印綬,回鄉養老。 才三旬年紀的滎陽郡守就這么被強制退休了,雖然得了一筆數目不多不少的退休金,可相較于官位,得失之間,也讓他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