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政策已經推行下去,各地也在按照高澄所想收繳稅款,以及進行余后處理,高澄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在試行過程中是否會存在重大疏漏,這都是他所擔心的。 不過崔季舒確實是rou眼可見的消瘦下去,每到收繳稅款,戶部總是最忙的時候,如今高澄又為他們再加工作量,也難怪崔季舒這段時間已經搬進了戶部府衙,吃住都在其中。 看著小崔這積極的工作態度,高澄打定主意,只要不出重大紕漏,總要找個由頭好好賞一賞崔季舒。 到了十月下旬各地巡查使者將各地情況一一回報,有憂有喜。 即使如此防備還是存在不少貪腐現象,大多是打著運輸途中損耗的名義。 由于高澄對稅收額度把控嚴格,禁止多收,地方官征收錢稅時,不敢以損耗為名向稅戶多征錢銀,故而只能在錢糧轉運時想點辦法。 數額不大的,高澄也沒有死抓不放,畢竟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千里為官只為財。 但對于那些膽大包天要與他高澄搶食吃的人,自崔叔仁傳首各地后,宋游道也清閑了許久,自有他沖鋒陷陣的時候。 真正讓高澄頭疼的是世家大族利用消息差,于錢糧運輸的過程中,在市場賺取差價。 例如某地谷賤錢貴,原本是轉運錢幣由地方官府采購米糧,拉升糧價。 但在錢幣轉運抵達前,世家大族就已經開始在市場上大肆購買廉價米糧,至于脫手,以他們的人脈又怎么不知道官府對糧價的心理價位。 高澄有權、有兵,但是他沒理由去禁止世家大族經營。 說到底,他們這種行為并沒有違背律法,也沒有囤積居奇。 再說了,這些年,世家大族丟了田地,丟了大量奴婢,更因廢除九品中正制,丟了入仕的捷徑。 如今只是在市場上牟利,高澄也要打壓,只怕會激起眾怒。 這些士族如今確實沒多少實力,可真要在西征的時候,在背后添亂,也足夠讓人難受。 高澄決定對這件事先拋之腦后,將來再想辦法應對。 而喜的是這一辦法行之有效,至少確實穩定了各地糧價,既不使民眾望糧興嘆,也不使農人神傷。 無論是有人以損耗為由偷摸拿一點,還是世家大族借此牟利,相較于它的利好,都是可以暫時忽略,繼續推行下去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名冊 年初高澄以北豫州與梁州合并為梁州,治大梁(河南開封)以來,段韶便由虎牢關城移駐大梁城。 按理說以他與高氏的關系,完全可以將一家人全接至大梁生活。 可段韶也是個有心的,特意將繼母與弟弟meimei們留在洛陽,為的就是將庶弟段孝言托付給高澄教養,讓他與高氏諸子一伴讀書,增進關系。 與他們一同在渤海王府東堂進學的還有賀拔允之子,賀拔世文、賀拔世樂、賀拔難陀三人。 高歡殺了逼死賀拔允,唆使侯莫陳祟殺死賀拔岳,又因西征時險些死于賀拔勝之手,盡屠其子,致使賀拔勝憂憤而亡。 賀拔氏上一代的三兄弟之死,或多或少都與高歡有關,兩家甚至稱得上死仇。 偏偏又要將賀拔允遺留的家眷由定州送往洛陽,吩咐高澄安排賀拔世文、世樂、難陀三兄弟為諸子同學。 段韶也知道姨父念舊情,高歡與賀拔允在懷朔并肩抵御衛可孤接近一年時間,彼此結下了深厚情誼,而當年之所以能夠東出河北就食,賀拔允也是在爾朱兆面前說了好話的。 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賀拔世文等人又怎會真心與高氏諸子親近。 段韶在寄回洛陽的家書中,就告誡段孝言莫要在學堂里與賀拔氏三兄弟來往,甚至讓他疏遠些高澄嫡弟,尤其是高洋,反倒是那些高家庶子,可以時常往來。 自小一起長大,高澄了解段韶,段韶又何嘗不了解自己那位表弟。 不過段韶今日卻因高澄被攪得心煩氣躁。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來送大雕的人已經到了大梁,才開口說起斛律光彎弓射雕的英姿,就被段韶連人帶雕給趕了回去。 隨后,段韶一連三日都挎弓騎馬往城外轉悠,期盼能逢上一只、最好是兩只,到時候來個一箭雙雕,送去洛陽給斛律光仔細瞧瞧。 不過河南到底不是草原,真遇著大雕的機會實在太少,否則斛律光一句諾言也不會等了九年才兌現。 三日尋不著大雕蹤跡,段韶這才作罷。 可不服氣的他還是寫了一封信寄給高澄,信中說了一嘴‘射雕易事耳,難者在于尋雕。’ 言下之意即斛律光僅是運氣好,恰巧碰上了一只大雕而已。 高澄將這信交給斛律光,斛律光看罷也不惱,這么多年較勁下來,彼此有幾斤幾兩都很清楚,少年時候段韶騎射就遜色于他,如今這番言語不過是嘴硬罷了。 只是今日高澄喚斛律光過來不是專門看信,而是為他做媒。 小高王十七歲為父,一年得了二男二女,段韶的長子段懿也能滿地跑了,唯獨斛律光二十五歲了,一直未有所出。 高澄自然知道歷史上斛律光年近三旬才得了長子斛律武都,但架不住斛律金專門為這事找人給他寫信,小高王也只能免為其難的再做一回媒人。 斛律光聽說高澄的打算后,倒也沒有拒絕,畢竟眼看著高澄、段韶都做了父親,若說他不著急,那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