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蕭老頭一直給自己找麻煩,這次不給他來一下,小高王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將目光瞄準了南梁重鎮白茍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虛虛實實 高澄進豫州城時,已經是秋冬交替的時候,氣候變換,讓人明顯能夠感覺到寒意。 在得知陳慶之犯境后,高澄擔心救援的戰事遷延日久,在兗州收羅了一批冬衣,又命人快馬回洛陽調送。 到了豫州后,才發現自己做了無用功。 陳慶之丟棄輜重狼狽逃跑,堯雄得以大豐收,其中就包括梁軍為北伐準備好的冬衣。 為了感謝陳慶之的饋贈,高澄特意命人往白茍堆送信: ‘魏大將軍澄致梁將慶之:襄陽一別,數載未見,將軍無恙否? ‘澄至豫州,驟逢嚴寒,部眾缺衣少食,幸得將軍不辭辛勞,輸送物資,使我將士不受饑寒之苦,受此恩情,澄當提十萬兵,親往白茍堆向將軍致謝。 ‘有童謠曰: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將軍以庸人之姿,得不世之名,遭人嫉恨,以童謠捧殺,用心何其歹毒。 ‘將軍昔日北伐,又何曾與名將交兵,澄當為將軍正名。 ‘當是時,葛榮叛亂于河北,邢杲聚眾于青州,將軍被輕于洛陽朝堂,遂有平定葛榮、邢杲之策,而無防備將軍之舉。 ‘河陰之變,河南宗王多有變節,人心惶恐,將軍借元灝之名,招降納叛,渡江千里卻無遺簇之費,僥幸入洛陽。 ‘待名師大將南下,將軍落發為僧,倉惶如喪家之犬,常為北地笑談,澄亦有耳聞,卻不曾與人譏笑。 ‘小子懵懂,生長代北,沐浴胡風,卻也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南人自詡正朔,將軍卻不曉經典,又聽聞將軍體弱,不能弓馬。文不成、武不就,將軍豈能安享盛名?不如歸鄉務農,亦可保全名節,以名將自居,聊慰平生。 ‘此澄肺腑之言,還望將軍聽之、信之。’ 陳慶之將高澄的來信分給部將傳閱,以示自己并沒有與高澄私下串聯。 拆開信封之前又怎會知道,這是鮮卑小兒在陰陽怪氣地譏諷自己。 將領們看了書信,人人憤慨,盡皆請命先斬信使祭旗,而后發兵再攻豫州。 陳慶之卻笑道: “此鮮卑小兒激將法,我又怎會中他計謀,況且當日我送他婦裙,鮮卑小兒欣然受之,不曾為難使者,今日我若憤而殺使,豈不是說本將氣量尚且不如鮮卑小兒。” 聽見這話,惶恐不安的使者才放下心來,果然如大將軍所言,陳慶之必會重提婦裙一事,不會傷他性命。 陳慶之命人將使者禮送出城,又讓諸將散去,自己則拿著高澄的書信沉思起來。 當初救援三荊,陳慶之在高澄與侯景之間選擇了擊潰初次掌兵的高澄,是出于輕視心理。 這樣的錯誤陳慶之不會再犯。 陳慶之很重視高澄,甚至會研究他每一次用兵,畢竟以高氏的權勢,必有篡國的一天,這事他們南人可太熟悉了。 在研究高澄用兵后,很輕易就能知道他的行事風格:好用計謀。 將賀拔勝玩弄于鼓掌,就是高澄得意之作。 如今他給自己寄來一封信,信中言明要提十萬兵南下白茍堆,究竟出于何意,這值得陳慶之深思。 到底是要騙自己往白茍堆調兵,從而避實就虛,另攻他處。 還是讓自己誤以為他只是拿白茍堆當幌子,從而放松警惕,實則卻是真要將兵鋒指向白茍堆。 這讓陳慶之難以抉擇。 主動權不在自己手上,便只能去猜測對方用意,偏偏高澄年紀雖小,卻是一只老狐貍。 高澄可沒陳慶之的煩惱,他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只有白茍堆一個目標,陳慶之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又怎么可能清楚他的意圖。 高澄也不藏著掩著,大大方方在豫州城聚兵,等待段韶、斛律光、高季式三人南下。 南青州刺史大野拔授首,軍隊也被大野拔帶來了兗州,空虛的南青州又怎能難得住段韶等人。 如今平定了南青州的三人在接了高澄軍令后,星夜南下豫州。 就連潁州刺史慕容紹宗也奉命前來匯合。 十月上旬,初冬時節,慕容紹宗與段韶、斛律光、高季式所部先后進抵豫州城。 京畿軍除高敖曹所部五千人,其余兩萬九千人盡在豫州,又加侯淵部曲五千,青州州郡兵五千,堯雄豫州州郡兵五千,以及慕容紹宗的潁州州郡兵五千。 共計戰兵三萬四,州郡兵一萬五千人。 這樣的陣勢自然瞞不過梁軍。 陳慶之在召集軍議時,有部將指出高澄調集各路京畿兵,卻唯獨沒有調動高敖曹部,其意必在西而不在東。 這句話引來許多人的認可,高澄若要往東用兵,自然會將高敖曹一并調來,卻偏偏漏了他,再加上之前在書信中直言要攻白茍堆,只怕真是故意蒙騙梁軍往白茍堆聚集,再行西向與高敖曹會師南下。 高敖曹鎮守廣州,廣州以南便是三荊,三荊又有侯景大軍鎮守襄陽,若真中了高澄jian計使得江陵空虛,而高澄又兼三荊與廣州四州戰兵與州郡兵南下,江陵豈不是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