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你二人合計兩千五百騎,不以殺傷為主,專往梁軍聚集的地方沖擊,務必要將他們驅散!” 高敖曹、高季式兄弟兩自然明白高澄的用意,不使梁人組織起有效反抗。 四名將領各自領了軍令下山,統御部眾只等山上高澄的信號。 隨著山上悠揚的號角聲被吹響,三股洪流自山后殺出。 夏侯譒在聽見號角聲時已經知道了有埋伏。 “全軍披甲執械!準備戰斗!莫要慌亂” 夏侯譒大聲呼喊道。 途中被伏擊,很容易潰兵的原因就是士卒不可能全副武裝的行軍。 夏侯譒雖然初上戰場,到底是出身將門,慌亂之余,也知道該做什么事情。 但梁軍們還在慌亂整軍的時候,馬蹄轟鳴聲已經由遠及近,騎兵呼嘯而至。 高敖曹、高季式按照高澄的吩咐,專往人多的地方沖。 兩兄弟還是一貫的作風,一馬當先,領著部曲來回沖殺,就是沒有血rou之軀能夠阻擋他們的速度。 促成集結的陣型被一個個撕爛,梁軍在兄弟兩的沖擊下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御。 而段韶與斛律光兩人領騎卒自左右迂回殺出,截斷梁軍聯系。 春意盎然的原野,卻被東魏騎卒們上演了一場另類的踏春。 不過他們踩踏的是血rou。 戰事進行到這一步,淮南兵終于展現了他們作為州郡兵應有的素質,紛紛丟盔棄甲,潰散而逃。 夏侯譒望著眼前的一幕,頭腦發昏,家將大吼道: “公子快走!” 說罷拔出短刃狠狠刺向夏侯譒坐騎的屁股。 坐騎吃痛,帶著夏侯譒奪路狂奔。 而家將自己則帶領麾下百騎迎向早已瞄上他們的高敖曹,為夏侯譒拖延時間,兩股騎流交匯,并最終消失在馬背上。 高澄立在土包上觀望戰局,眼前這支梁軍已然潰散,京畿騎卒也開始分散驅趕追逐。 遍地都是尸骸,原野被染成黑紅色。 魏軍肆意收割性命,而身后傳來的慘叫聲也讓梁軍潰卒更加不敢回頭反抗,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跑得比同袍更快才能活下去。 不斷有梁軍見逃脫無望而乞降。 這一戰,高澄看得仔細,正面交鋒并沒有對梁軍造成太多殺傷,反而是梁人自相踩踏以及潰散后被追擊,才是真正使得淮南州郡兵死傷慘重的原因。 高澄眼見魏軍騎兵們越追越遠,趕緊命人吹號鳴金。 他不敢深追,就是擔心屯駐在北方的夏侯夔、羊鴉仁會回身救援。 各部收納俘虜,得兩千多人,而魏軍自身傷亡并不大,多是帶傷。 沒來得及具體統計斬殺數量,就得到哨騎回報,夏侯夔、楊鴉仁已經南下,高澄急忙領軍撤出戰場。 夏侯夔、羊鴉仁是在半道遇見的夏侯譒,當時他的戰馬早已經倒在了道邊,夏侯譒本人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一看這情景,兩人也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夏侯夔翻身下馬,一巴掌扇在夏侯譒的臉上,怒罵道: “勝敗兵家常事,況且今日之敗,是為父中了高澄的誘敵之計,與你何干!莫要在我面前做出這副模樣!” 隨夏侯夔同行的長子夏侯撰,也連忙出來好言寬慰兄弟。 夏侯夔扇了一巴掌便不再管次子,臉色凝重的夏侯夔與羊鴉仁分出一部分人馬收攏潰卒,兩人自己則繼續帶領大部隊趕往魏軍伏擊的地點,希望魏軍貪功沒有及時撤走。 可當他們趕到小山包附近的時候,留下的只有遍地的梁軍尸骸,早就沒了高澄的蹤跡。 夏侯夔鐵青著臉,命人搜集尸首,也四處收攏潰卒,共得梁軍尸骸六千余具,潰卒八千余人。 除去俘虜,其余人自然是逃亡了淮南,一時難以收攏。 羊鴉仁看著滿目尸骸,嘆氣道: “夏侯公,今日之事并非你一人的過錯,陛下若降罪,鴉仁自與夏侯公同擔罪責。” “羊公好意,夔心領了。” 夏侯夔搖頭道。 羊鴉仁丟了小黃城,本身就要面臨責罰,哪還能幫他一起分擔罪責。 “為今之計,夏侯公有何打算?” 羊鴉仁又問道。 夏侯夔遙目北方,縱使不甘,還是無奈道: “士氣受挫、軍心已墮,不宜再戰,況且料想高賊步卒也快要有消息了。” 兩人彼此都心知肚明,雖然收攏了八千潰卒,但這些人喪了膽氣,已經起不到多少作用,今日之敗再怎么惱怒,他們也不會拿自己的私人部曲強攻小黃城。 只要部曲還在,以蕭衍的菩薩心腸,必定不會責罰太過。 夏侯夔、羊鴉仁帶著部曲與潰卒南下,移師淮河北岸扎營。 沒多久果然得知京畿軍步卒進入譙州,而譙州之兵多在羊鴉仁的麾下,慕容紹宗沿途輕易接收各地郡縣。 夏侯夔、羊鴉仁不敢再久留淮北,當即領兵渡河。 隨著兩人退兵,高澄也得以全據譙州,往晉陽、洛陽發送捷報的同時,并上表奏請元善見為譙州復名南兗州。 而正如夏侯夔、羊鴉仁所料,手握精兵的兩人只是被蕭衍斥責,并未遭受實質處罰。 夏侯夔依舊都督淮南七州諸軍事,而羊鴉仁也改任西豫州刺史,都督西豫州諸軍事,移師廣陵城(河南息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