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她松了一口氣,輕輕把粥放下,跟大師兄囑咐一會兒記得叫醒小師弟就準備離開了。 誰知言聽白忽然叫住了她,聲音帶著很勉強的鎮(zhèn)定,說道,“你先喂她吧,我待會兒再過來。” 說完,不等人回應就起身走了。 翟櫻櫻:? 看看小師弟梨花帶雨的臉蛋,她甩甩腦袋,大師兄有什么事嗎,這么鮮嫩可愛的小師弟,別說喂飯了,就是癱瘓在床要自己照顧一輩子,自己也心甘情愿。 呸呸呸。 低聲喚醒對方,把粥送到嘴邊,“小師弟,吃一點粥再睡。” 白菡緩緩睜開眼睛,熟悉的人已經不在了。 果然,她越界了,對方的同情心也說服不了自己,可能他們連師兄弟都做不了了。 翟櫻櫻輕輕舀了一勺送到白菡的嘴邊,忽見一滴晶瑩的淚珠滾落粥里,她捧在手里怕化了的小師弟徹底哭的止不住了。 翟櫻櫻慌忙把言聽白請來的時候白菡還在大哭不止,身體縮在被子里,怎么也不肯露出腦袋。 翟櫻櫻在一旁抹眼淚,“這到底是有多疼啊,嗚嗚嗚,我看著就疼,嗚嗚嗚,讓我替小師弟受這份罪吧。” “別哭了,你先出去吧,”言聽白輕輕說道。 翟櫻櫻擦擦眼睛,端著粥碗出門了。 “我一直以為只要自己足夠用功,足夠強,就能保護想保護的人,”言聽白站在床邊,望著棉被下縮成一團的人說道,“可是每一次,我都高估了自己,我都眼睜睜的看她遍體鱗傷血流成河......” 白菡呆呆的聽著言聽白的話,止住了哭聲,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大師兄的心聲。 “師父告訴我這種事是不可避免的,”他頓了頓,沙啞著聲音說道,“但我不相信,是因為我還不夠強......” 白菡想勸他,但是什么也說不出口,他們兩個何嘗不是同一種人,一個為愛撲火,一個以身衛(wèi)道。 “青鸞長老研制了新的止痛藥丸,”他停了一會兒又說道,“他們會好好照顧你。” 白菡皺起了眉頭,不安的等待著下一句。 “我向師父請求閉關修煉,三年。” 就像一句冰涼的結束語,白菡愣了好久。 “你好好待在松林峰,師父、櫻櫻和長澤都會照顧你的。” 說完,沒有一絲停頓,他轉身走了。 竹門輕輕的扣上,清脆的響聲一下下拍在白菡的心頭,像是重錘,錘擊著她那顆虛弱的心臟。 過了一個月有余,白菡的傷終于痊愈了。 翟櫻櫻和郁長澤都很高興,拉著她看自己練劍。 不知怎的,兩人突然用功起來,每日都訂好時間表,各門功法輪流練習,每天都忙的不行。 松林長老閑暇的時候也開始指導起他們,可是并沒有耐心,教了幾遍就開始長吁短嘆,自己怎么有這么笨蛋的徒弟。 蒼蒼高興壞了,終于看見白菡在外面活動了,拍拍小翅膀就飛到她的懷里,誰叫也不肯挪窩。 郁長澤教育它,小師弟大病初愈沒有太多體力,你這么胖小心累著他,蒼蒼白了他一眼,轉臉又去膩白菡。 蕭若塵也來過好多次,每次都帶好多好玩意兒,吃的玩的修煉用的,應有盡有。翟櫻櫻看的目瞪口呆,郁長澤卻不以為然,修仙之人搞這些東西干什么,炫富嗎,真是污染了仙門重地。 翟櫻櫻揶揄他,嘖嘖嘖,也不知道是誰的房間里還藏著幾十個玲瓏塔、八寶方、點金紙...... 郁長澤馬上閉口不言。 楚玉錦也來了兩次,沒見到想見的人之后就再也沒來了。 青鸞長老跑的最勤快,樂呵呵的捋著胡子撬墻角,你們松林峰人才凋敝了啊,不行白菡還是上青鸞峰吧,我們那地方大,小伙伴多。 松林長老馬上噴他,你當是鳥啊,還小伙伴多。 每到這種時候,白菡也不說話,只在一旁安靜的聽,淺淺的笑。 修仙無日月,三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可是小仙君依舊沒有出來。 月老中途下來過一次,問她的想法,若是想終止歷劫他也可以想想辦法。 白菡想了很久搖搖頭,她還想再待上一段時間,再見上那個人一面。 月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最后又拿出一根仙女棒,這是之前的改良版,再不會斷了,你就用它吧。 白菡摩挲著棒身,看向披紅掛綠的月老,問道,那個認識我的大塊頭到底是誰? 月老顧左右而言他,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白菡輕笑,你們降雷劈死的人會不知道是誰? 他抽我的骨,是想救人吧? 月老嚇了一大跳,小公主不要亂猜。 白菡眨巴著眼睛,靜靜看著對方,慢慢說道,他是天庭的人,而且認識我,不惜墮入魔道也想救活的人是不是他歷劫的戀人? ...不是。 你們?yōu)槭裁匆浪?/br> 他傷害你,這沒什么好說的。 明明是他要說出什么才對。 小公主你不要再胡亂猜測了,天君會擔心的。 你們到底做過什么。 第39章 啾啾啾 出關 五年后。 松林峰后山, 郁長澤身形一閃,長劍如游蛇一般帶著凜然寒光襲向遠處的目標物,與此同時, 佇立在肩頭的巨隼也迅速張開翅膀尖嚎一聲從天上發(fā)起攻擊。精純的靈力在周身流轉,一人一鳥配合默契, 郁長澤的每一步攻擊巨隼都能準確領悟, 第一時間給他最及時的輔助。 翟櫻櫻看的啪啪鼓掌, “師弟如今和蒼蒼默契如一人, 就是青鸞長老看了都要夸贊你調.教寵物有方。” “師姐謬贊,”郁長澤伸出手臂讓蒼蒼降落在上面,“還是師姐的符咒更厲害。” 翟櫻櫻本就對畫符施咒比較感興趣, 言聽白閉關前將自己這么多年收藏的整理過的關于此類的書籍全部送給了她,再加上閑暇時去玄衣峰旁聽,如今在術修一道上, 翟櫻櫻也是排的上名號的佼佼者。 兩人相視一笑, 目光中的深意各自都明白。 好像是從言聽白閉關的那一刻起,松林峰的師姐弟就變了, 許是因為沒有了大師兄這座堅實壁壘的庇護,許是這么多年被逼修煉形成的身體記憶, 許是為了保護新來的小師弟,酷暑寒冬,再也沒有人懈怠過一天。 松林長老立在高高的山頭,得意的捋捋亂蓬蓬的灰胡子。 青鸞長老睨他一眼, “高興個屁, 要我說還是白菡起的作用!” 山崖邊,素色云袍烈烈翻飛,白菡一頭青絲高高挽起, 發(fā)尾被長風撩起拂在臉頰。她一手持長劍,劍比形快,身體蕩出去的一瞬間堆疊的劍意已經像波浪般劃過整個山谷,仿佛是一瞬震顫,山間所有的生物都抖了三抖。 高高的巨石經不住震顫簌簌滾落下來,長劍沒有改變去勢,只是原地挽出一個劍花,無邊的空氣像是被擰成一道重斧,無聲的、甚至堪稱柔和的將巨石碎成了齏粉。 白菡在一片滾落的塵土中緩緩收劍,身形像是崖邊清雋的松柏,半晌沉默無聲。 郁長澤和翟櫻櫻遠遠望著,一時都怔怔出神。 他們好像看到了另一個大師兄。 一樣的嗜劍如癡,一樣的日夜苦練,一樣的青柏身姿,一樣的淡漠平和。雖然身形相差略大,但是骨子里那股不屈不撓又拒人于三尺之外的氣息簡直一模一樣。 翟櫻櫻疑惑,“是我記錯了嗎,我怎么記得小師弟之前挺軟萌的啊?” 郁長澤抿抿唇,“你沒有記錯。” 他也記得那個喜歡膩在大師兄身邊賣萌耍乖的小師弟,跟他夢里見過的仙子一模一樣,而如今的眼前人,確實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了。 白菡斂下氣息,慢慢轉過身。 郁長澤肩膀上的巨隼騰一下起飛了,拍著翅膀遠遠飛過去,小爪子穩(wěn)穩(wěn)擱在白菡肩頭,親昵的用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去蹭白菡的脖頸。 翟櫻櫻:“......看來只有蒼蒼沒變。” 她笑著走過去,遞出自己的帕子,笑瞇瞇道,“小師弟好厲害,劍法又有精進。” “還差的很遠,”白菡輕輕笑著,接過帕子并沒有擦汗。 郁長澤想了想,輕輕說道,“不用跟大師兄比,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白菡的笑容依舊淺淡,點點頭說著,“二師兄說的對。” 松林長老已下了山頭,站在青鸞長老身邊遠遠的給三人招手,“今天別再練了,到此為止吃飯了!” 幾人坐在石洞里的那處長桌上,白菡摸摸巨隼的腦袋,喂給它一顆靈果。 青鸞長老笑嘻嘻看著,又開始老生常談,“要我看白菡還是來青鸞峰吧,怎么看這里都沒有什么值得眷戀的了。” “啪!”廚房狠狠的一聲巨響,是刀砍在案板的聲音。 青鸞長老就當沒聽見,只一個勁兒的沖白菡擠眼睛。 翟櫻櫻忍不住了,冒著頂撞長輩的罪名也要說,“青鸞長老為什么屢次攛掇我小師弟改投寵修,我?guī)煹茉趧πg一道上天賦非凡,同大師兄一樣,就算改換門庭也該上斷風峰,怎么也不可能上青鸞峰啊?” 說完,又看郁長澤一眼,“我們這兒倒是有個擅長御寵的,青鸞長老怎么不招攬?” 郁長澤無辜被cue,一時也很想聽聽青鸞長老的看法。 “非也非也,”青鸞長老笑著搖搖手指,“我們青鸞峰招人不看能力。” “那看什么?” “臉。” 一直自詡云陽第三俊朗的郁長澤:..... 松林長老很快捯飭出一桌子新奇料理,全擺在自己徒弟面前,而遠道而來做客的青鸞長老面前,空空如也,只有一杯苦參茶。 松林長老:“喝吧,降火,專治你的紅眼病。” 青鸞長老哈哈大笑,一飲而盡,捻起筷子就去夾白菡面前的食物。 松林長老一個勁兒給白菡夾菜,嘴里不停叨叨著,“不是喜歡吃嗎,怎么一點rou都不長啊,這么瘦練劍多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