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

    張玨從包里翻出一把香蕉，摘了一根吧唧吧唧的吃，一邊臉蛋鼓起，看起來還挺萌。

    沈流忍不住說道：“賽前還是別吃太多，吃完這一根就行了啊。”

    他們還記得張玨比完賽就蹲后臺吐的囧樣呢，偏偏當時寺岡隼人也參加了那場比賽，張玨吐的時候，寺岡還扶著他給他拍背，然后小村記者也在場拍下了他們的背影。

    后來那張照片被推特上的網友戲稱為“鱷魚崽吃多了吐，鳥麻麻在旁邊滿是擔憂”。

    張玨也想起自己的黑歷史，香蕉吃了一半就要放下。

    “那我還是不吃了。”

    鹿教練：“吃完。”

    張玨“哦”了一聲，吃完了。

    因為他在芬蘭霧迪杯以18分的大分差贏了寺岡隼人，所以在張玨的比賽開始時，寺岡隼人也蹲電視前，一臉嚴肅的盯著屏幕。

    張玨是自由滑最后一個登場的，在他之前，大衛和謝爾蓋、金子瑄、克爾森紛紛登場。

    大衛今年的自由滑是電影《危險之至》的主題曲，這是20世紀89年的一部滑板相關的電影，曾掀起兔村初代滑板好手們對于這項運動的熱情。

    是的，這部電影比張玨還大8歲，比大衛也大3歲，整個場館里認識這部電影的年輕人少到幾乎沒有，但不妨礙大衛在冰上滑行時做出模仿滑板選手壓低上身的姿態，加上他英俊的外貌和帥氣的肢體動作，別的不說，起碼酷炫值是夠了。

    謝爾蓋今年的自由滑是電影《角斗士》的主題曲《now we are free》，同樣是有人聲的曲子。

    鑒于他們在自由滑中的兩個四周都完成得很好，失誤頂多就是落冰時打滑或者是扶冰，在張玨出場前，他們分別是總分的第一和第二。

    金子瑄的四周跳也都成了，張玨本以為他會拿到第三，但加拿大的16歲新秀克爾森同樣完成了兩個四周配置的節目，而且他的滑行、表演更勝一籌，壓過了金子瑄。

    順便一提，這小伙還是加拿大站的銀牌得主，如果讓他拿到這一站的第四名的話，他的積分是有可能送他進總決賽的。

    喬教練對弟子的失誤很是惋惜：“子瑄這次沒有抽風，卻輸在了表現力上啊。”

    唉，看來今年這孩子又要進不了總決賽了。

    黃鶯、關臨的主教練是馬教練，他和喬教練是多年好友，此時好心的勸說道：“孩子的表演還是有進步的，你看他把那種悵然若失演繹得多好，他就是上肢太僵了，但這個可以通過練舞去改善嘛。”

    能找對擅長的表演風格，對孩子來說就是巨大的進步了。

    喬教練嘴角一抽：“……其實我都沒想到他居然擅長演繹這種主題的曲子。”

    金子瑄往年沒啥主見，表演的曲子都是請教練幫忙選，今年他決定像張玨學習，自己選曲，然后就在張玨的建議下選了《色戒》中的王佳芝主題曲，然后他還真演好了……莫非自己的徒弟體內還藏著個滿是糾結情愫的女子不成？那給他提建議的張玨難道也看出了這點。

    喬教練覺得這事不能往深處想，不然他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張玨登場的時候，會場的氣氛已經達到了一種很高昂的程度，觀眾們仿佛將最熱烈的情緒都留在了此刻，難得現場觀看兒子比賽的許爸爸都被旁邊小姑娘的尖叫嚇了一跳。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穿著一身漸變藍色的塔夫綢考斯騰站上冰，額前的劉海有些微的卷，

    此時此刻，無數人將目光集中在張玨身上。

    趙寧清晰的說道：“張玨之前已經分別在山城、芬蘭演繹過這套節目，他在節目中總共放了三個四周，分別是4t、4t 1lo 3s、4s。”

    江潮升：“是的，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前半段僅有4t、3lo、3f 3t三組跳躍，其余五組跳躍都被壓在了節目后半段。”

    他們看著少年側立于冰上，微微低頭，雙手環抱住自己，意大利鋼琴家羅伯特.卡恰帕里亞創作并親自演奏的古典浪漫鋼琴曲《oo》響起。

    張玨看起來分明是一副海洋王子的模樣，他采用的曲目“oo”翻譯成中文也是海洋，可他的自由滑名稱卻是《生命之樹》。

    清脆的點冰聲響起，一個漂亮的4t被完成，這是理所當然的，張玨的四周跳成功率幾乎是全世界最高的。

    很多人關注的是他的第二跳。

    那個后外結環跳（lo），如果是張玨的話，完全可以多轉一周吧，有人屏住呼吸，張玨在六分鐘練習的時候練習了好幾次3lo，可他沒有跳更高難度的。

    他會跳嗎？他會選擇在現在創造歷史嗎？

    就連張玨的教練們也不確定張玨會怎么做，從很久以前開始，張玨就獨立決定要在比賽里放幾個四周跳，要如何修改比賽時的跳躍構成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張玨來到他的第二個跳躍，這次他在起跳前的蓄力時間更長，在一個轉三后，他雙足呈交叉，核心與臀、腿一起發力。

    一秒不到的時間里，運動員完成轉體，冰刀與冰面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是世界上第一個在正式比賽中完成的4lo，穩定而輕盈的落在了冰上。

    第153章 為父

    連續跳兩個四周，哪怕是張玨這種臀腿肌rou發達得讓人側目的頂級運動員，也會無可避免的感到肌rou疲憊。

    而且三周和四周完全是兩種東西啊，在三周跳里，3lo并不是最難的跳躍，3f才經常搞張玨的心態，但到了跳四周的時候，4lo作為需要兩腿呈交叉才能起跳的跳躍，對于核心力量要求極高，而且一旦起跳時軸心不正，立刻就能讓人摔成狗，反而比點冰跳還為難人。

    但張玨發現這點的時候，4lo都快練成了，那還能咋辦，湊合著先把新姨太迎進門唄，還能離咋地。

    他在轉體時腹肌用力到幾乎要撕裂，才總算將一個足周的、穩定的4lo帶到這個世界。

    但在跳第三組跳躍，也就是3f 3t的時候，張玨難免有點力氣不夠，于是3f的落冰就不太好，這種情況下接3t一定會摔，所以張玨只接了個2t。

    張俊寶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揮拳：“可惜！”

    根據他們在賽季開始前的計算，張玨要是能將一套擁有四個四周的自由滑下來，裁判手也沒黑得太狠的話，他的技術分應當在120以上，但3t的基礎分是4.3，2t的基礎分只有1.4，加上這組連跳質量不好，goe肯定不會高，所以張玨起碼丟了有4分。

    殊不知這會兒裁判們也挺懵的。

    能被請到脫水站打分的裁判，相對其他的黑心眼瘸之輩肯定是要更加公正的，但張玨這個狀態有點……神奇。

    因為在那組連跳后，張玨接下來的狀態就像是神仙附體似的，每個技術動作都好得讓人恨不得打 2的goe，或者是直接給他滿分，給 3。

    在3f 2t后，張玨又完成了一個3a，這是出于他對自己體力的考慮，所以將一個跳躍移到了節目前半段，但跳躍質量非常棒。

    之后他又輕盈的一躍，一組軸心正、用刃精致的跳接蹲轉把不少人驚了一跳，他們驚訝于旋轉撲街的兔村鱷魚竟然把短板給補起來了！

    鹿教練扶著老花鏡，滿意的點頭。

    為了掰這小子技術里的各種小毛病，老教練都瘦了11.8斤了，時不時還要被熊孩子氣得提著拐杖追著他揍，胳膊都因此粗了一圈，張玨的旋轉再不上4級都說不過去了。

    但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張玨很完美的兼顧了高難度的四周跳以及表演，他的每個跳躍都踩在了音樂的點上，穿著藍色考斯騰的他就像是精靈，徜徉在海洋之中。

    此時柔和而浪漫的鋼琴聲已經進入了尾聲，琴聲節奏一變，變成了雅恩.提爾森所作的鋼琴短曲《mother's journey（母親的旅程）》。

    趙寧：“接續步。”

    伴隨著琴聲，少年的冰刃不斷變化著，他的用刃清晰，滑行迅速輕盈，表演中含著一份溫暖的情感。

    為父母編一支舞，將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銘刻在自己的花滑之中，是張玨早就有了的念頭，但真的開始為此付出實踐，卻是在今年的4月。

    那時張玨才結束索契奧運賽季，從湖底爬出來重新成為世界頂級男單，并且進入了對于高中生來說最為緊要的高三下學期。

    然后他告訴父母，希望考到北京的大學，因為他準備加入國家隊了。

    他會在離h市很遠的北京讀書，而且就算放了寒暑假也不能回家，因為暑假正是花滑運動員備戰新賽季的緊要關頭，而寒假正處于賽季之中。

    為了追求夢想，他要離開他們飛到遙遠的地方。

    張玨心里很清楚父母舍不得他，因為他們很愛他，但他們一定會支持自己去北京，同樣是因為他們愛他。

    在他4歲的時候，為了供他去學花樣滑冰，mama才生完二德三個月就恢復了工作，然后二德被交給當時還在世的姥姥和姥爺，直到二德滿一歲，家里的經濟條件穩定下來，他們才將二德接回家。

    張玨性格皮，小時候闖禍不多，學了四年的花樣滑冰說不想繼續學就不學了，他的父母也依然是沒有怨言的給他收拾爛攤子，尊重他做的每一個決定，哪怕那時候張玨還是個小孩子。

    他們通過言傳身教的方式，教會了張玨很多東西，許爸爸教給張玨什么是責任，什么是擔當，還有對女性、老人、孩子以及生命的尊重與愛護，以及美食的美好，青燕mama教給張玨知識的重要性，以及如何用倔強勇敢的姿態面對人生的挫折、困境。

    沒有他們，自小調皮搗蛋、天生一副暴脾氣的張玨一定無法成為現在的樣子。

    所以他為父母編了《生命之樹》，這是一個源于同名電影《生命之樹》的節目，那部電影很文藝，冗長、節奏慢，雖然主演是布拉德.皮特、西恩.潘、杰西卡.斯坦這樣顏值演技俱佳的實力派，但大多數人都未必能耐下心思看完這部2小時44分的電影，哪怕它拿過戛納電影節的金棕櫚獎。

    張玨看完了，他一邊看一邊重新思考了有關自身的童年、成長、父母、家庭等很多方面的東西。

    最后他覺得自己很幸運，他是在充滿愛的環境里長大的，所以就算在襁褓的時候母親便與生父離婚，張玨也從來沒覺得自己得到的愛比其他孩子少。

    也許他們會分開一段時間，但愛會將他們聯系在一起，也許作為人，他們只是歷史上渺小的一點，但張玨會將這份對于父母的愛記錄到在自己的節目里。

    等以后的人們提起世界上第一個4lo，提起這個節目所創造的新的世界紀錄，人們會說，是的，我知道那個節目，那是張玨為了他深愛的父母而創作和演繹的節目。

    這份愛意會和張玨一起被銘刻于花樣滑冰的歷史上。

    節目進入了后半段，音樂一轉成羅伯托·卡恰帕利亞的《wild side（狂野邊緣）》，張玨重新開始跳躍，而各個國家的體育臺解說不斷報著張玨完成的動作。

    “4s，漂亮的舉手姿態。”

    “4t 1lo 3s，jue是世界上第一個能做413三連跳的運動員，他的動作標準的可以當做教科書。”

    “3lz 3t，我在今天之前從未見過節奏如此完美的連跳！”

    全世界都是對張玨的贊譽之聲，而他展現出來的神狀態，還有精湛的表演，把正在電視前看著比賽的對手們都震住了。

    顯然，在索契過后，張玨徹底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他完全適應了新的身體重心、新的跳躍方式、他的的技術在變強，表演越發的能打動人心。

    尤其是他的表演，更是讓自認內斂理性的寺岡隼人羨慕起來。

    tama醬情感豐沛、勇敢坦率，可以完全不羞怯的表達自己的愛意。

    是的，明眼人都知道張玨在通過這個節目表達一種非常溫暖的愛意，由內而外的情感通過他的肢體、神態表達出來，純粹而美好。

    當張玨完成最后一跳時，已經有許多觀眾迫不及待的站起來鼓掌，還有的冰迷喜極而泣。

    在漫長的掌聲和音樂中，張玨用貝爾曼作為最后的動作，右手高高舉起，食指豎起，比了個一。

    分數還沒出來，張玨就知道他贏了。

    許巖站在觀眾席前排，看著他的兒子在賽場上光芒萬丈，如同一位年輕的王，每當他向某個方向行禮，那里的冰迷們就興奮地尖叫起來。

    最后，那個孩子滑到靠近他這一面的冰上，扒拉著擋板朝他揮手。

    “爸！爸！你快過來！”

    許巖不明所以的湊過去，這孩子要干啥啊？

    接著，張玨隔著擋板給了他一個熱乎乎的擁抱。

    張玨抱完爸爸，又將一個鱷魚玩偶塞他懷里，才高高興興的下冰去等分數，許巖抱著玩偶，嘴巴咧開，笑得甚至有點傻氣。

    見其他冰迷們看著他滿臉驚愕，許巖驕傲的指著張玨的背影。

    “那我兒子，滑得挺好的，是吧。”

    一個穿著漢服的小蘿莉看著這位俊秀的帥叔叔，嘴巴顫抖了一陣，舉著大拇指憋出一句話。

    “公……叔叔好，您兒子滑冰是這個。”

    看到張玨滑得這么好，教練組也各個笑得合不攏嘴，張嘴下場時，沈流將外套披他身上，嘴上不停的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