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第89章 決意 在大獎賽總決賽這種重要賽事之中,任何鏡頭都以比賽為重點,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放在正在比賽的運動員身上。 反正都是殺進總決賽的強者了,近幾年的運動員,不管是老將還是新崛起的小將,都將技術和藝術平衡的還行,所以他們的節目觀賞性都不會差到哪里去。 按照慣例,青年組的比賽會放在下午比,成年組的比賽集中在晚上,亞瑟.科恩下午拿下了短節目的第二名,第一名的哈爾哈沙只比他高了1.3分,贏得相當驚險。 畢竟哈爾哈沙的3a還不穩定,雖然能完成,卻趔趄了一下,跳躍質量不高,而亞瑟的跳躍恰好完成得不錯,所以他們的分差并不大。 但張玨的大賽進程明顯就沒有他在青年組時期那么順利。 青年組的張玨是隨便浪,再怎么浪冠軍還是他的,到了成年組,他很明顯沉穩和保守了一些,在青年組,那種為了求穩,臨時將3lo換成失誤率更低但分值也更低的3t是極難看到的,通常出現在短節目翻車的時候,自由滑就不敢繼續浪。 不過張玨的短節目大家都懂,再浪也很難翻上一回,就像是加持了什么超級buff似的,在世界冠軍都時不時來一跤的花滑項目里如同一個bug。 只有這次總決賽,明眼人都知道,張玨的狀態怕是不好。 就坐他不遠處的中國小女單也面露擔憂,轉頭和教練說著什么。 徐綽:“教練,張玨他……” 趙教練搖頭:“發育關,都有這一遭,他長得太猛了,花樣滑冰是很精密的運動,任何輕微的變化都會對運動員造成影響,張玨沒法短期內適應新身高很正常。” 她看起來滿臉遺憾:“如果我們的人才儲備再深厚點,應該讓張玨休賽,或者讓別的選手先頂住他現在的位置,讓他少點壓力,安心過發育關,但問題是沒人,他再怎么發育,在國內只有他一個拿得出手的男單的情況下,這種大賽他絕對不能退。” “現在就看他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發育了,真長得過頭了,好好地苗子就廢了。” 趙教練的語氣中不乏惋惜,畢竟一哥的天賦有多強大家都知道,全盛狀態下甚至能去挑戰麥昆,他要真被發育關擊倒了,國內的教練起碼得有10年不敢在選材的時候挑那種可能會長高的。 雖然張玨在發育前,也沒人料得到他可以發育得這么猛。 亞瑟聽不懂她們的對話,他不舍得看著在場上表演的麥昆,到底一咬牙,放棄精彩的比賽,起身去了選手通道里找張玨的身影。 然后在一個沒什么人的地方,他看到張玨坐在長椅上,伸著腳讓隊醫為他冷敷腳踝。 他的腳腕上有一層潛淡的紅色瘢痕,這是花滑運動員常見的冰鞋與皮膚長期摩擦導致的痕跡,腳踝也有輕微的變形。 就算理論上才恢復訓練三年不到,狂練四周跳也讓張玨的腳逐漸變得與其他花樣滑冰運動員一樣。 那一刻亞瑟心里下意識地問自己,看到這樣的腳會恐懼嗎? 他的腳還沒有變成張玨那樣,如果現在退出賽場,家境富裕、外貌英俊的他依然可以有輕松而耀眼的人生,不必在冰上摔來摔去,不必承受大量訓練對身體的損耗。 可是奇怪的是,正是這一刻,堅定了他想要繼續滑下去的心。 張玨安靜地坐在那里,他的側顏擁有令人失去言語的魔力,像神話中高高在上的天使長一樣給人強烈的距離感,黑色的發尾垂在大腿上,喚醒了亞瑟對于美的認知。 這個少年是很美的,他不可接近,難以觸摸,在冰上跳舞時遙遠的像是神的孩子。 就是這樣的人,他在冰上沉醉于表演之中,為了勝利而拼搏的模樣,讓亞瑟想要接近他。 過了一陣,張玨起身,被教練扶著慢慢走回賽場。 外面的比賽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張玨這次只拿到了短節目第四,了節目的麥昆、瓦西里、馬丁一起去領小獎牌,張玨則在教練組的陪同下繼續觀賽。 他很關注與自己一起來到索契的隊友,也就是即將比雙人滑短節目的黃鶯、關臨。 黃鶯現在已經長到了一米五一,馬教練同樣沒讓女孩過度克制飲食,該控制得控制,但高蛋白、高鈣的營養餐也沒少喂,關臨拋跳黃鶯時明顯比以前吃力得多,但兩個小選手的賽場表現卻越來越穩定。 最重要的是,黃鶯在這個危險的階段沒有出傷病,技術下滑也不嚴重,這就是最大的勝利。 他們正在適應新的體型與技術,而且表演比以前成熟了許多。 沈流饒有興致的摸摸下巴:“這個賽季的挫折和困難讓他們的默契更好了。” 他很清楚地看到這兩個孩子在即將一起進行單跳的時候,甚至沒有看向對方的身影,就那么默契的跳了。 一個漂亮的2a,作為單跳,這個難度房在成年組的總決賽里是絕對拿不出手的,因為除了他們,其余人的單跳都是3t甚至3s,但只要單跳成功,接下來的拋捻轉、拋跳、螺旋線、托舉等技術動作就是他們追回分數的機會! 張俊寶滿臉贊嘆:“老馬帶孩子還是有一手的,他和我一樣,都是特別注重運動員長遠發展的人,黃鶯能碰著他也是運氣好。” 楊志遠感嘆著:“可惜這兩孩子也是天賦太好了,所以之前身體還沒長成就急著出難度,硬是把拋四練出來,就怕他們以后傷病多,老馬和我在飛機上說過,他特別擔心這兩孩子的健康問題,還遺憾秦大夫退休了,又離他們省遠,沒法帶孩子去秦大夫那做理療。” “沒事,等明年這兩孩子肯定要進國家隊了,參加冬奧的運動員肯定要有個國家隊的身份,張玨到時候也一樣,到了那里,好的醫生肯定是有的。” 張玨疑惑:“那我也要去嗎?可是我明年高考誒。” 小朋友今年高二,奧運賽季的時候正好高三,正好撞上了。 兩教練一隊醫都下意識地想反駁他說肯定是比奧運更重要,接著又想起張青燕女士的臉龐,不由得齊齊打了個寒顫。 哦豁,完蛋,明年還有個堪比張玨發育關的難關要過。 張俊寶心里苦,他心說自己怎么帶個徒弟就和唐僧取經似的,一難未平,下一難已經開始招手,沒完了還! 和張玨短節目差點栽不同,黃鶯和關臨在短節目滑出了他們的賽季最高分,硬是以新人的身份擠進短節目前三,開開心心拿小獎牌去了。 雖然楊志遠通過手法查體發現張玨受傷的右腳踝關節有松弛的現象,他的韌帶絕對在撇那一下的時候出了問題,但沒人提退賽的事情。 不是張俊寶沒給國內打電話,宋城那邊的回應時藥片從瓶子里灑出來落了一地的聲音,然后就是虛弱的“行吧,孩子扛不住就退賽,他的腳要緊”。 但孫千那邊的回應卻是,只要張玨不是到了滑不了的程度,那就努力把這一場滑完,成績如何都沒關系。 見今晚的比賽結束了,小孩扶著椅背緩緩起身,被張俊寶背著離開了場館。 他的體脂變低了,體重卻扎扎實實上漲了不少,張俊寶背著他的時候就說:“等你發育完,舅舅應該就背不動你咯。” 張玨靠著張俊寶厚實溫暖的肩膀,瞇起眼睛:“那到時候我背你唄。” 張俊寶哼哧哼哧的笑:“我要你背干嘛?我又沒傷到走不了路。” 張玨心想你是沒傷到走不了路,可我真的背過你,在你被肝癌折磨得很痛苦的時候,我背著你出去曬太陽,哄著你喝紅豆水,向你拍胸部保證家里的錢還夠再做一輪化療。 兒子對父親做的事情,我全部都愿意為了你做,吃太多苦也沒有怨言。 他小聲說:“舅舅,你以前說想看到中國男單上大賽領獎臺,我很快就能做到了。” 張俊寶回道:“嗯,你量力而行,對我來說,總是你的健康更重要。” 沈流摸摸小孩的頭發:“對,以前沒你,國內的男單也沒見垮了,過來人的經驗就是想滑得開心的話,千萬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啊也別把自己太當回事,沒你這大獎賽依然精彩。” 他們都知道作為教練應該適當地讓孩子緊著皮,但人心都是rou長的,相處久了,張小玉的健康對他們而言早就比領獎臺、榮譽更重要了。 張俊寶:“小玉,舅舅還是那句話,咱們先觀察一天,如果后天你的狀態還是不行,那咱們就退賽,要挨罵我去挨罵,不怕告訴你,想當年老舅在役那會兒,寫的檢討是你的三倍!” 張玨有張青燕管著,雖然他有時候會因為暴躁的脾氣和人動手,但抽煙喝酒是絕對不敢的,不然他媽能拿砂鍋把他的腦袋敲破,張俊寶當年可比張玨叛逆,不僅抽煙和喝酒,還因為崇拜步驚云燙過泡面卷,檢討不停的寫,讓他的教練發際線后退整整10公分。 嗯,就是宋教練,所以宋教練偶爾會說張家這對舅甥就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這話真沒說錯,兩代張家男單加起來,總共讓宋教練的發際線后退18公分,這會兒已經徹底地中海了。 然后他們就聽到總是調皮搗蛋的張玨長長的嘆了口氣:“可是我mama說過,我的個子可能隨我那個爸爸啊,現在不努力,以后說不定就沒努力的機會了,萬一我長完以后一米九呢?” 一米九。 兩教練和隊醫心口抽痛了一下。 張俊寶深吸口氣,回道:“你要相信你媽的基因,她會努力把一米九中和成一米七的。” 實在不行,一米七五他也能接受啦,就是張玨那個轉速流肯定會廢掉,以后能不能再滑出現在的水平就不好說了。 唉,張玨要是發育以后沉湖,估計傷仲永之類的話不會少,從頂級運動員跌落到二線的失落感對一個青少年來說也太沉重了。 這事對他們來說太過出乎意料,因為張玨小時候跟著鹿教練學習,還有進省隊的時候都測過骨齡,主要是為了防止有些運動員偽造年齡,以大齡運動員的身份繼續參加青年組的比賽欺負其他小朋友。 當時醫生一問張玨的父母身高,然后拿那個什么法測,最后得出的結果,就是醫生很委婉的說這孩子以后不會太高,然后讓宋教練、張俊寶等人白高興了這么多年。 直到最近得知了張玨父系的身高,張俊寶才從蘭琨那里得知,其實他們兩兄弟當年參加骨齡檢測是不準的。 因為法的數據樣本來源于中國的兒童,而他們的生長速度卻像是生活在美洲的黑人一樣,醫生說他們能長兩米,最后他們只有一米九出頭,只有臂展神奇的到了兩米,反正這個結果出來后,蘭家兄弟一度被吐糟為披著黃皮膚的黑人。 不僅身材比例和彈跳力像,就特么連音樂天賦、節奏感也很黑人。 因為種種原因,反正張玨最后的身高也沒被預測準。 張玨:“……” 真不好意思,哪怕他上輩子沒在發育期天天睡滿8小時,也沒好好補充營養和按時鍛煉,但張女士的基因也沒把他的身高中和到一米七。 對張玨來說,發育期大概也是他親爹在他的一生中存在感最強的時候了,在那之前,他爹最大的存在感也就是在張女士去世后不久有人給他寄了份訃告,說是他親爹在得知張女士死訊后酗酒,最后酒駕去世,他生前的酒吧被賣了賠償別人,張玨什么遺產都沒有,只知道自己又死了個血親。 還是老舅好,老舅就是他的心頭寶,哪怕是為了老舅,正在對花滑越來越上頭的張玨也打算好好在這個賽季結束前拼盡全力。 第90章 封閉 男單的短節目和自由滑中間隔了一天,很多選手都會用這一天在冰上進行最后的訓練,加強自己對場地的熟練度,以及最后一次磨合自由滑。 張玨以前也會這么做,但那是他以前沒受過韌帶拉傷這么嚴重的傷。 這會兒不能訓練,光待在酒店里也沒事可做,光寫作業吧,他早就把本學期所有的練習冊都寫完了,就連秦雪君郵寄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也被他做的差不多了,其他的比如王后雄、我們這樣做全國卷之類的也做的差不多了。 張玨這么一想,才發現大概是因為平時在學校里的時間少,大部分時間要考自學的關系,所以他刷起卷子來過于努力,很多知名卷子他都已經做過了。 呃,雖然他上輩子在高中幡然醒悟不能繼續浪,開始發奮努力的時候,已經干過死命刷卷子的事情,重來一回寫卷子的手法更熟練也很正常啦。 按他這個發育趨勢,發育完了以后繼續滑冰的幾率很低,明年專心復習的話,說不定他重活一世,還能去摸摸top2的邊,哪怕沒上那兩家名校,c9的希望應該不小。 畢竟他本來就很聰明嘛,在這里他還要感謝一下親媽張女士貢獻的基因,常言道孩子的智商有六成以上的幾率像mama,所以如果爸爸蠢,娶個聰明老婆還可以讓下一輩翻盤。 張玨的生父據說如果不是體育生的話,北京的每所大學的邊他都摸不到,所以張玨本人就是很典型的因為親媽聰明而被翻的那個盤。 張俊寶其實也聰明,別看他念的是體育大學,但那也是正兒八經的211,而且張俊寶在役時期作為運動員的成績并不出色,他能上大學也是靠高中最后兩年沖刺然后考上的。 他們那一屆h省的分數線并不低,張俊寶的580分進北體大時也是擦邊。 所以這個賽季不拼,下個賽季就來不及了吧。 小朋友坐在床上想了陣事情,又記起他上輩子超級在乎自己的身高,雖然一米七九聽起來也不錯,但他總是很倔強的說自己是一米八,反正他是特在乎那1公分。 但到了現在吧,他居然有中不好好睡覺,給正在努力長個的身體拖個后腿的沖動。 不行不行,花滑雖然,上頭就不好了。 張玨閉上眼睛睡覺,然后又睜眼,掙扎了10分鐘,最后敗給年輕身體對睡眠的渴望。 第二天,凌晨四點,沒有作業可以寫,書也難得不想看的張玨打開房間里的電視,發現俄語對他來說比天書還天書。 話說電視里好像是在重播這個季度的通靈人大戰? 思考許久,張玨突然想起自己在外出比賽期間,居然很少出去逛街。 他不是那種特別安靜地孩子,但只要開始比賽,張玨就會因為過強的好勝心而將大部分精力投注到比賽上,也就參加商演的時候,會被主辦方推薦去一些地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