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羅頌的臉也掛不住了。 說起來夏誡是首輔,是一把手,但人家羅頌在這大宋的臣子中,是妥妥的能排到前三位的。也就夏誡,陳規能在他前面,其他如李光、蕭禹等人,見了他羅頌,也是要先行禮的。 當下羅頌便站了起來,向著夏誡一拱手道:“既如此,羅某便避一避!” 說完,也不待夏誡發話,當下便揚長而去。 剩下的郎官與筆貼式們哪里還敢再留,一個個提著袍子,一溜煙兒的便去得遠了,生怕走慢一步,被這些大佬們遷怒。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兩個人,夏誡陰沉沉地看著崔昂。 崔昂現在的名聲可是臭的,他可不想讓人認為自己與他有什么勾連,這會連累自己的名望的,今日崔昂搞這么一出,只怕不出明天,在京的官員們,一個個的全都知道了。 “懷遠,你這是搞什么名堂?如此得罪羅逢辰,你是怎么想的?” 崔昂拱手道:“實非得已,以后崔某自會向逢振賠罪,但今日這事,干系太大,崔某只能跟首輔一個人說。” 盯著崔昂好半晌,夏誡才點了點頭,“好,懷遠,那我也丑話說在前頭,你今日要是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莫怪我明天參你一本。我也得給羅逢振一個交待不是?” 崔昂卻是胸有成竹,直視夏誡,一字一頓地道:“首輔,我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荊王殿下,要造反!” 夏誡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上,對著崔昂怒目而視。 “崔昂,你瘋了嗎?” “下官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清醒!”崔昂認真地道:“首輔,若非事關重大,我怎么會犯得著如此得罪羅逢辰,只是此事太過于重大,我不能不如此而已。” “崔昂,你在河北之時,栽贓陷害秦寬等人,莫道神不知鬼不覺,夏某人也不是傻子,只不過事已至此,不想再多生事端而已,回京之后,你拼命地想將事情牽扯到荊王身上,那也由得你。”夏誡壓低了聲音,道:“但你直指荊王謀反,可是將自己往絕路之上逼知道嗎?這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你當真準備如此做嗎?” “首輔仍然認為我是謀算荊王嗎?”崔昂自信地笑了起來:“最開始時,的確如此。因為崔某人要自救,絕不能讓荊王得了東宮之位,可以說,如果荊王得了東宮之位,那崔氏一族,將無人能幸免,能發配嶺南那就算是荊王慈悲了。但或許是因為崔某逼得緊了,荊王竟然當真準備造反了,這對于崔某來說,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夏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崔昂的模樣,他的內心深處,突然有些害怕起來。 莫非是真的嗎? 王子造反,這在大宋,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一旦真發生了,影響會有多大? “證據何在?” “首輔,您可知道,以秦寬為首的信安軍余孽,現在有多少人到了汴梁?”崔昂問道。 夏誡心中一跳。 這件事他是知道的,想當初,他還暗示過徐宏給予方便呢!其中有一批人的路引,正是在徐宏的關照之下才拿到的,當初夏誡以為這些人是想上京來伸冤,如果這些人能將水攪渾,更有利于自己回京執政。 要知道在當時,反對自己回京的人可不少呢? 現在的副手羅頌,當初便是最強的競爭對手,而留下自己的最有力的理由,便是自己熟悉河北,需要自己來應對危局。 不過一番運作之下,最終自己還是成功地回到了汴梁,這些手段,最終是一點兒也沒有用上。以致于夏誡居然將此事給忘記了。 對于他而言,秦寬等人死了也就死了,既然已經不能挽回,那就沒有必要為了此事與崔昂鬧僵,因為那時夏誡已經發現,官家也默許了此事的發生,并以此來打擊荊王。 但如今崔昂直指荊王造反,事情的性質,可就發生了大大的變化了。 “多少人?” “超過了兩千人!”崔昂道:“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數字,只怕還會增加。首輔,荊王殿下召集這些邊軍秘密潛入京城是想干什么?總不會是為了殺崔某一人嗎?想要殺崔某,一死士足矣!” “你說多少?”夏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超過了兩千人!”崔昂伸出了兩根手指頭:“如果我們算上已經在京的定武軍一部,那現在汴梁的邊軍系統的人馬,超過了五千人。” 夏誡的心咚咚的狂跳起來。 看起來崔昂不是撒謊,他竟然連數字都摸得這么清了,那必然是真有其事。數千邊軍的戰斗力如何,還有人比他夏誡更清楚的嗎? “為首的人是誰?” “秦敏,秦寬之子,現在化名賀勝。”崔昂道。 秦敏,相傳死于白溝驛一戰。 那一戰,千余邊軍幾乎損傷殆盡,但遼軍死傷亦不下此數,而且死得還是女真部隊,秦敏之悍勇由此可見一斑。 如果不是秦寬后來陷入到了謀逆之案中,光靠這一戰,秦敏起碼能得一個爵位的封賞,那怕是追封呢! “你既然已經查得這么清楚了,為什么不去稟告官家,卻來跟我說?”夏誡憤怒地看著對方。 “首輔,現在就跟官家說,荊王必然一推二六五,一句不知道,不清楚便能卸去全部責任。而秦敏那些人,就算被抓了,只怕也不會供出他們是受荊王主使。荊王馭下之道,我可是見識了,那秦開一介書生,都不肯開口說上半個字,遑論秦敏這些人了。”崔昂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