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第一場雪包裝點著京都的每一個角落，妖身著孝衣頭戴孝帽走在前頭，還穿著去時的衣裳。

    “這是怎么回事？”

    “這不是相爺家的外孫女嗎？”

    “她這是給誰戴孝？”

    “早就知道她是個晦氣的，還真說著了，不知是把誰克死了。

    ”

    “你可小點聲吧，我可聽說她和相爺出國了。”

    眾人的議論傳進了妖的耳朵，若是從前她會生氣，會想要殺了這群人，只是現在她懂得多了，不能因為無關小人壞了自己的大事。

    她不是個會哭的，自然不像是嬌滴滴的娘子一樣動人，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

    “小姐，回相府嗎？”玉暖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此事關乎兩國關系一個不小心就會引起兩國之戰。

    “先進宮。”穆楚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要向軒頤國皇上賠罪，自然是先進宮。

    “回相府。”她現在只是個失去了外祖父的小女人，她不懂國家大事。

    妖不停的在心里這樣告誡自己，如此才能在別人心中留下個好印象。

    “帶你家小姐回相府，武相爺的尸首我要帶去皇宮。”穆楚越來越看不清這女人在想什么。

    “我只想讓他回家，早些入土為安。”她堅定的看著穆楚，淚眼紅腫，讓穆楚有些不忍心再為難她。

    “你知道此事重大，必須第一時間去面見皇上。”他試圖說服妖，卻又在心底冷笑，連自己都動搖了，又怎么能去說服別人。

    “死者為大。”她不能讓步，若是皇上怪罪也只能說她是無知不識大體，若是她應了穆楚，那她就會烙下一個不孝的名分，更何況她還活著。

    “你……”穆楚不知該怎么勸說，兩人僵持在街上，不知停留了多久，都有些受不住這風寒。

    “去相府。”穆楚妥協了，他很佩服這女人的毅力，還有倔強。

    馬車停在相府門口，里面的家丁都過來瞧是怎么回事。

    “把相爺抬進去。”妖指著棺材吩咐家丁。

    家丁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明白她話中之意時，棺材已經抬進相府，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都在這里守著武相爺，玉暖隨著左相進宮。”妖遞了一個眼神給玉暖，玉暖明白的點點頭，帶著穆楚來到皇宮。

    妖則來到武賀陽的住處跪在院門口說道：“回稟舅父舅母，段凝依前來請罪。”

    丫鬟見她這樣子不敢耽擱，請了武賀陽與周氏出來。

    “你這是做什么？”武賀陽疑惑的看著妖，不知她是何意。

    “凝依未能保護好外祖父，使他老人家在邱瀾國喪命，凝依前來請罪。”

    此話又去晴天霹靂，武賀陽瞪著眼口中說不出只言片語。

    “到底是怎么回事？”武賀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喪命？怎么可能。

    “情況來不及細說，還請舅父隨我去看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妖跪在武賀陽面前叩了三個頭才起身。

    帶著夫妻二人來到廳前，一口上好紅木棺槨正擺在中間。

    武賀陽抽泣著，慢慢的走到棺槨旁，妖對家丁招了招手，家丁會意，上前打開了棺材。

    武相爺還穿著臨死前的血衣，平靜的躺在棺槨中，像是睡著了一般，只是他沒有呼吸。

    “爹！”武賀陽跪在地上，已經泣不成聲，周氏也在一旁摸著眼淚。

    “去通知二老爺。”妖退到一旁小聲的吩咐。

    見兩人似乎哭的差不多了，妖走過去說道：“舅父莫要哭壞了身子，外祖父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您這般傷心。”

    武賀陽心中雖埋怨妖，卻不能發泄，只點點頭，使袖子擦了眼淚開始吩咐辦理喪事。

    “舅母，您實在傷心就打我兩巴掌，別憋在心里，是我沒有保護好外祖父。”

    說著妖也哭了起來，原本紅腫的眼睛更加明顯，周氏見她如此模樣也不忍心埋怨，只能收斂著自己又安慰了妖幾句。

    “你外祖父生前最疼你，好生在這里守著吧。”公公遇害，cao辦喪事還是要她來。

    一天內靈堂便辦置好了，自家人不知去了哪里，玉暖也不見回來，只有妖跪在偌大的靈堂內。

    她跪了一夜，第二日家里來了許多賓，一一祭拜了武相爺便轉去后院。

    “皇上駕到！”嵐公公在前為夜宣凌帶路，來到靈前。

    “皇上，后面坐吧。”周氏怕是這靈堂污了皇上的眼，趕緊過來招呼。

    “朕就在這里陪著凝依，嵐公公你來宣布圣旨。”

    夜宣凌的黑眼圈很是濃重，看得出來他一夜未睡，坐在妖身邊看著她。

    妖就像是沒有看見他這個人，一直低著頭流著淚，她似乎有流不完的淚，紅腫的眼睛快要變成了一條縫。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武相爺生前有功，特賞賜國公封號，葬入皇陵，陪伴先皇，欽此！”

    “叩謝皇上。”

    皇上不理會武家人的叩謝，只看著妖，一眨不眨的盯著。

    “你若是再哭，朕就殺了武家。”

    妖吃驚的看著夜宣凌，不知他在想什么，她哭不哭和武家有什么關系。

    同樣吃驚的還有武家人和三三兩兩的賓，他們心中勤政愛民的皇上怎么像是變了個人。

    妖只覺得面前人很是陌生，心虛的不敢去看他，想起他身邊的樂寒，一直跟著她，那就說明樂寒看見了她殺死武相爺的一幕。

    想到這里妖開始后悔沒有殺了那個人，她的粗心大意會害得自己一敗涂地。

    “嵐公公，去拿些點心過來。”他還是狠不下心。

    嵐公公拿來點心，夜宣凌把點心掰開一塊一塊的喂到妖的嘴里。

    她竟不敢拒絕，或許不是因為怕，而是她太餓了，自從昨日回來她就滴水未沾粒米未進。

    “玉暖呢？”吃著夜宣凌送過來的點心，妖突然想起了那個愛吃的家伙。

    “放心，她跟朕一起回來的，在外面侯著呢。”

    外面？妖心疼的想去叫玉暖進來，可跪的太久，讓她雙腿發麻，根本站不起來。

    “你過來。”妖叫了一聲不遠處的小丫鬟，小丫鬟愣了一下，乖乖的過來。

    “去外面叫玉暖進來。”

    沒等丫鬟出去，夜宣凌說道：“不需要叫她，讓她在外面反省吧。”

    “反省？皇上，玉暖是我的丫鬟，她犯了什么錯怎么我不知道，就算是她犯了錯，為何不交于我來懲罰，避免皇上勞心費神，還是我來罰吧。”

    她還是做不到事事都忍，玉暖若是真有錯她一定不輕饒，只是她不可能會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