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陷害
第二天方想在沙發上醒來的時候,遙遠處南山市商業區上的寫字高樓上的玻璃墻如浮光映射,凌晨的陽光從房間盡頭的窗戶里照進來,暖洋洋地灑在他身上,窗臺里晾曬著琉璃純白色的裙子,窗外風吹著油綠的樹葉搖曳,嘩嘩地響,街區道路上緩緩蠕動的鋼鐵車流,上班族瘋狂摁喇叭,人行道上睡醒惺忪拿著豆漿早餐腳步匆匆的學生。 方想伸手摸了摸肩上被琉璃咬的傷口,早已愈合了,扭頭看了一眼臥室,琉璃還在房間呼呼大睡嘟嘟噥噥說著夢話。 他起身,推開窗戶,享受著涌進來的風,灑過水的水泥路面上一片濕漉漉,年久的地磚縫隙殘留著小水坑,小區里樹上槐花的味道,夾雜著下面街上賣菠蘿的甜香飄了進來。 方想煮好粥,買了油條包子寫好字條留在桌子,今天是周末雖然沒有課,但是青云會所的兼職還是要過去。 清晨的街道最為忙碌,買菜的老人,帶著孩子的少婦,風韻猶存的老板娘站在門口跟熟客打招呼,魚販和水果販都把攤位擺到了街面上,街上彌漫著燒餅和炒面的味道,方想張開鼻翼呼吸街上溫暖的味道,人間煙火味。 他走到公交車站,排著隊百無聊賴等著11路車的到來,他掏出手機,點開企鵝,無意間手指滑到一個灰色的長發女孩頭像,躺在他的企鵝列表里,一動不動,他手指遲疑了下,最終還是熄滅的屏幕。 方想靠著車站的廣告牌上,11路車來了,他剛準備刷卡去,一個中年婦女攔住了他,她看著不過四十多歲,打扮正常,說包和手機被偷,希望能給點錢回家。 方想從錢包里拿出十塊錢說道:“買點吃的,打個電話夠了嗎?“見對方接過錢,他剛想離開,誰知那婦女可能是見他好說話,說還不夠,希望我再給點。不僅沒有致謝,反而有點不客氣。 方想笑了笑又掏出錢包問道:“100夠嗎?““可以。“ 中年婦女喜上眉梢,急忙回道“好啊,你真是個好人,一百的也行吧”。 “那你把那十塊錢給我,我買票用,這一百塊給你。“ 中年婦女稍稍遲疑了一下,把十塊錢遞給了方想,方想接過錢,淡定的把兩張錢塞回了錢包,轉身離開了,深藏功與名。 這年頭,騙子的智商也不夠用了。 11路的公交車,方想坐在倒數第三靠窗的位置上,前面是一對母女,母親不過二十七八的樣子,六七歲小蘿莉粉嫩嫩把玩著她母親包上的小豬佩奇的粉色玩偶,一邊摸著一邊瞪著大大的眼睛說“mama,等你死了這個可不可以給我?” 母親憤慨卻又無言以對的憋屈表情,無奈扶額說:“現在就可以給你!” 這一小插曲讓方想一路上止不住的想笑。 十點到了青云會所的時候,方想在二樓的健身區又遇上了陸晨,陸晨陰郁的飽含深意的望了方想一眼,隨后低頭。 方想沒有理會陸晨,埋頭做著自己的工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這種人的惡毒,就如同飯里的砂礫或者出骨魚片里未凈的刺,會給人一種不期待的傷痛。 方想暗中警惕著,不過陸晨反常的只不過使喚了下他收拾柜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方想在青云會所的兼職,平時是下午的五點到十點,而周末是早上的十點到晚上的八點,晚上的八點到了,方想收拾完畢,下樓回到更衣室準備回去。 八點的夜空,整個城市的燈都亮了起來,灰色的云層隱藏著星月,高大的寫字樓在夜晚的背景里浮出一圈淺淺的灰色輪廓來,空氣中浮漾濕濕的流光,昏而溫柔,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黯,一盞盞佇立在遠空的燈火,匯編成一張霓虹的網,將城市里的所有水泥鋼筋玻璃構建成的建筑籠罩其中。 走下一樓的玻璃樓梯,更衣室的房門虛掩著,方想抬腳準備進去,大廳里一個身穿保安服的男人伸手攔住了他,隨即幾個保安不動神色,圍了上來,隱約把他包圍在其中,陸晨伸手指了指方想,扭頭對著攔住方想的保安說道“張隊長,就是他。” 張山打量了下方想,開口道“不好意思,有些事情需要你協助下,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 “什么事?”方想歪了歪頭疑惑道。 “陸教練的一塊路易威登的腕表不見了,希望你配合一下。” “我配合?他的手表不見了,你就直接來找我?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他的手表咯!”方想心中冷笑,大庭廣眾之下,無端無故被質疑成小偷,陸晨這是想要直接毀了他的名譽啊。 果然,正值進入的高峰期,大門來往進出,人流如織,不少人駐足圍觀,指指點點,方想如同一個嫌疑犯被四五個保安團團圍著。 “那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好像是偷了陸晨的腕表,價值八萬的路易威登tabouroon系列新款。” “我就說現在這些年輕人,長的人模人樣的,背地里手腳不干不凈的,八萬的東西,夠他進去了。” 嗡嗡四起的議論聲,陸晨抱著雙臂挑一挑眉,寬容道“方想,我知道你窮,生活拮據,不過人再窮呢,也不能偷東西啊,這樣吧,你把手表交出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呵呵,就憑他空口白齒嘴一張,你們幾個就咬定我是小偷了。”方想手一趟嗤笑一聲,環視了張山和幾個圍著他的保安。 “我勸你態度放端正一點,我們是在給你一次機會,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再硬撐下去你沒好結果”張山喝了一聲,義正言辭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誰,一個打雜的,陸教練一只手表就八萬多,還會憑空污蔑你?”。 “那可說不準,最近變態和傻子多的可怕。” “少廢話了,陸教練說過今天只有你碰過他的柜子,我也特意去查了監控,除了你沒有任何人接近過陸教練的柜子,你還有什么好說的,識相的話,早點交出來,不然等我們就搜出來,就不好收場!”張山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剩下五個保安默契的上前一步。 “笑話,那是陸晨讓我幫他整理柜子,這樣就斷定我偷了他腕表!”方想不屑說,陸晨這種手段還真是上不了臺面,員工的更衣室柜子,一般都沒有上鎖,他只要白天找機會把手表放進方想的柜子,方想就百口莫辯了,沒人會相信窮人的清白。 “我可沒有說過讓你幫忙整理哦,畢竟這種事我向來都是自己做的,方想你就老實交出來吧,我不怪你,你還年輕,偶爾犯錯大家都會理解你的。”陸晨微笑貼心地說著,一副我替你考慮周全的模樣,高高在上的做作姿態看上真令人作嘔。 “聽到沒有,還死撐著,手表交出來,這事就完結了,別逼我們搜你柜子和身上。”張山篤定的神情,一口咬死方想的行徑,另一只手放在腰間,身體慢慢的搖動著,輕蔑地說道。。 “張隊長,是不是搞錯了,也沒有實際的證據就把人堵著這里不好吧?不如換個地方,大家搞個清楚吧。”李明哲也聽到消息,推開人群走了進來,擋在了方想的前面。 “李主管,這件事我們仔細查過的,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他。”張山解釋了一下。 “嫌疑也只能說明有這個可能,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搜人柜子吧,方想是我招進來,人品這方面還是靠的住,我覺得這里說不定是誤會吧。”李明哲微笑說道。 “這個……”張山遲疑了,面露難色扭頭看了一眼陸晨。 “李明哲,你是說我污蔑他了!”陸晨上前一步,臉色神色陰晴不定,咬牙切齒說道。 “陸教練,就事論事罷了。”李明哲聳聳肩,“不能讓人蒙受不白之屈吧,畢竟這種事傳出去,對人影響不小。” “你是一定要護著他咯!”陸晨牙縫中擠出生冷的語氣“那我的手表怎么辦?就這樣不清不白的丟了?誰來負責,那只表八萬多,誰知道會不會是他見錢眼開,黑了呢?他一個窮學生,八萬對他而言不是個小數目。” 李明哲看了一眼方想“凡事不都講究個證據嗎?我們也沒權利就去搜別人的個人物品。” “誰說的沒權利,在我們青云會所出了這種事,不查個水落石出,要是傳出去,我們的員工是小偷小摸的,那么客戶還敢來我們這種嘛?”一個中年胖子走出來,白色的阿瑪尼西服硬生生被他穿出地毯白大褂的既視感。 “陸經理”李明哲稱呼了一聲來人,暗叫不妙。 “叔叔!” 陸晨心中一喜,喊了一聲叔叔之后,乖巧地走到了胖子的身后,得意洋洋瞟了一眼方想和李明哲。 陸文博一米六幾的身高,卻因為太胖了,西裝不上扣子,他把衣服解開,露出圓鼓鼓的腹部。 “出了這種事,我們大家都不想的,但是為了給眾人一個交代,不能這樣不清不楚就把這事含糊過去,那以后還有來我們這里消費,這里可是高端會所,藏污納垢的成什么樣子。”陸文博清了清嗓子,收斂了笑容,很有幾分道路地說道,“李主管,你還要意見嗎?” 方想有點想笑,因為陸文博說話的時候,腦袋愛往前伸,一下一下的,感覺有些滑稽,加上矮胖的身材,老讓他想起一個縮頭縮腦的烏龜。 李明哲還想爭辯什么,方想拉出了他,無親無故的,李明哲能站出來為他說話已經不容易了。 “還不動手,愣著干嘛,搜他身體還要柜子,找到東西,我看他怎么抵賴!”陸文博正眼都沒看一下方想,手一揮意氣風發對著張山和保安說道。 “配合一下,省的麻煩。”張山上前,大手緊緊摁住了方想的左肩,另一只就意圖探入方想的衣服里,剩下的四人也跟上配合想要抓住了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