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是假的。”夜坐在柔軟的床上看著坐在電腦前布魯斯的背影說，不得不說這床是真的舒服，房間內的結構和擺設很簡單，但是卻說不出的悅目，很明亮，潔白的墻壁，釘在墻上的書架，還有那臺電腦，都讓夜感覺大開眼界，阿拉德大陸似乎沒有這些東西啊。

    夜鼓搗了一會，這個手機應該是一種通訊器，還內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功能，是科技的產物，而且比天界更先進！

    “愿意陪我出去走走嗎？”布魯斯從椅子上跳下來說。

    “走吧，我希望你能在半小時內決定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布魯斯。”夜再次發出警告。

    布魯斯從抽屜里取出了一些紙幣，放進了口袋中，又將身上的衣服換成了校服，曾經認為丑的要死不愛穿的校服，此刻的他卻無比懷念。

    “這衣服的樣式有些奇怪……”夜驚訝地說，“不過似乎穿著很簡單而且舒服。”

    “沒錯，隨我來吧。”布魯斯打開了臥室門，家里空無一人，習慣性地拿了咖啡桌上的鑰匙，帶著夜乘坐電梯從十二樓到了樓下。

    “這個電梯的結構真精巧啊。”夜驚嘆地說，雖然天界也有電梯，但遠沒有這個電梯來得先進。

    兩人下了樓，夜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座座聳立的高樓大廈和寬闊的街道上飛馳的汽車。

    “天界五百年來得機械文明，似乎遠不如這個世界！”夜詫異地說。

    “你錯了，其實在很多方面天界的科技是超過地球的，二者發展的方向不一樣罷了，天界受到暴龍王巴卡爾的黑暗統治，所研究的科技幾乎全部用于戰爭，至少激光這種東西直到現在我們都無法應用在戰場上，而天界已經能保證每一名槍炮師都持有一把幾乎無限能量的激光炮了。”布魯斯解釋著說，“而我的這個世界，科技的走向主要用于對生活的便利，戰爭方面的科技遠遠落后天界，在這威懾天下的核武器，到了天界，僅僅是笑話。”

    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兩杯冰沙，謝謝。”布魯斯在街邊的冷飲店買了兩杯藍莓味的冰沙，將一杯遞給了夜。

    夜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沒有任何味道，就像是打碎的小冰塊。

    “沒味道啊，這是什么？”夜疑惑地問。

    “哦抱歉，我忘了，在你的記憶里沒有對應冰沙的味道，所以你吃起來是沒有味道的。”布魯斯用勺子津津有味地吃著說。

    “你果然明白這個世界是虛擬的。”夜隨手將盛有冰沙的塑料杯扔到了地上。

    “注意將垃圾扔進垃圾桶。”布魯斯笑著說，“你為什么要這么認真地培養我呢？”布魯斯疑惑地說。

    “迎接我的宿命，我卻無法完成，有人說我有命無運，而恰好你是有運，而無命。”夜靠在路燈上看著精美的路燈和之上湛藍的天空說，“我甚至不知道等待我的宿命是什么。”

    “我原本就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強烈地渴望成為一名魔法師，成為一名魔皇，我為游戲中的人物所癡迷。”布魯斯邊吃著杯中的冰沙邊說，“但這個夢想真的實現了，我卻發現我更希望回到從前，繼續上班，和老婆一起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你回不去了，如果你現在不堅持活下來，等待你的只有在這場夢境中魂飛魄散。”夜冰冷地說。

    “人，按照既定的宿命走下去，有意思嗎？”布魯斯反問。

    夜沉默了，或許這個問題絕大多數人一定會說一句沒意思，但又不得不走向既定的宿命。

    但夜失去了他應該有的東西，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這永生，或許真的是一種詛咒。”夜的笑容有些苦澀。

    “你后悔了？”布魯斯追問說。

    “強大的力量，都有他背后的代價。”夜沒有回答。

    “失去了做人的樂趣，再強的力量又有何用呢？”布魯斯吃完了冰沙，看著隨手從書店門口買來的雜志說，“這本雜志我看過好多遍了。我覺得你的生活就十分無趣，對金錢不感興趣，對美色不感興趣，對權力也不感興趣，甚至沒有私心也無所謂正邪，就像是理想中的圣人一般，即使存在，也好像不存在。”

    “你是誰。”夜盯著布魯斯看雜志的眼睛問。

    “我是陳封的父親，也是你的父親。”“布魯斯”微笑著說，“本來不想暴露地，沒想到還是沒瞞過你啊。”

    布魯斯的臉一陣扭曲，變成了夜父親年輕時的樣子。

    “父……父親……”夜詫異地說。

    “你放心吧，陳封再剛打開臥室門的一瞬間就已經醒過來了，他是一個很果斷的小子。借用他的意識空間，我們父子也好說說話。”夜的父親放下雜志看著夜說。

    “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夜一頭霧水地說。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的本名吧？陳知義。兒子要繼承父親的姓氏，陳封是我前世的兒子，我倒是沒想到，沒想到他也來到了這個世界。”陳知義感嘆地說。

    夜的目光略微有些變幻，冷笑著說，“我記得您的陳，可不是陳封的陳，而是早晨的晨，晨知義。怎么？不但想吞噬掉陳封的靈魂，還想不放過我？”

    “晨知義”的面色一變，微笑著閉上了眼睛“還是沒騙過你啊，我還以為你會被我所說的話震昏頭腦呢，或者過了這么多年這些細節你或許不記得了。沒想到啊，你的記憶力這么好。”

    “說吧，你到底是誰，不要和我搞這些陰謀詭計。”夜看著面前陌生的男人說，他的相貌再一次發生了變化，這個陌生人應該是他本來的樣子吧。

    “深淵力量的本源來自于我，我就是深淵。”“深淵”與夜對視著說，“無論是我變化成陳封還是你的父親，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你，放棄掉那個所謂的宿命。”

    “為什么？”夜疑惑地問。

    “一切的答案，都在泰拉創世紀之中，有的話不便明說，我希望你能看懂泰拉創世真正的含義。”自稱深淵的人凝重地說，“所有的一切，都決定于你與陳封最后的一念之差。”

    “沒了赫爾德大人賜予我的宿命，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也許從移植黑暗之眼的那一剎那開始，我就不是我了，和艾麗絲一樣，我存在的意義僅僅是效忠赫爾德！”夜的語氣有些悲哀。

    “你的心靈，我可以還你。”深淵的話讓夜陷入了呆滯，心跳也在不斷加速著……心靈，可以還給我？

    夜都快忘了一個有心靈的人是何感受，但是沒有心靈的人是何感受他卻再明白不過了，空虛，無窮無盡地空虛，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所以緊緊地抓住赫爾德所賜予的宿命，所賜予的信仰。

    “夜，你知道嗎？這個宇宙是有法則的，既然你得到了來自深淵的力量，就必須將心靈交給深淵，將靈魂賣給深淵，即使是我也無法違背這個法則。”深淵依舊穿著那套奇奇怪怪的校服，目光有些深沉，“而我本身就是法則的一部分，當我違背了法則，就相當于違背了我自己，那就意味著我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在我的意識沒有重生之前，得到深淵力量的人，依舊會貢獻出他的靈魂。”

    “你都沒了……為什么深淵的力量還會存在？”夜疑惑地問。

    “我不過是法則所衍生的一縷意識，即使我消失了，法則也不會被改變，原有的深淵也不會消失，宇宙是依靠規則而運行的，而不是意識。”深淵回答說。

    “那你存在也沒意義啊，有沒有你規則都在起著作用，你的存在就是為了打破規則？”夜追問。

    “所有的一切都是無中生有，而這無之中為什么生有，沒人知道，無中之有所存在的意義也無從考證。”深淵的指尖凝聚出了一縷白色流光，他接著說，“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正面的光輝便是成活，背后的陰影便是死亡，他的活毫無意義正如他的死也無意義，但是因為宇宙間的規則，光照射在我的身上，那么身后就必然有陰影，生命有，意味著必將有終點。你說的不錯，我作為法則的意義就是打破法則，而所付出的代價就是永遠消失，當法則意識重生之時我也就不是我了，那時候我還會守護著這個法則，直到像現在的我一樣，守護夠了，終點便是打破。”

    “你為什么要為我而打破法則？”夜接著說。

    “有些話，不方便說，一切的答案，都在泰拉創世紀的首章之中。”深淵看著指尖的白色流光說，“這便是你賣給我的靈魂。我還給你，方便你做出最后的抉擇，無論你選擇哪個，都對，卻也都錯。”

    白光吞噬了夜的身體，深淵的身影一點點化為破碎的光點，隨著眼前的整個世界，化為虛無。

    “老師您可算醒了，我還以為你留戀我的那個世界自己死里面了呢！”剛醒過來，就聽到了布魯斯的話。

    夜的笑意，從心底映到了臉上。

    “你笑什么……你好像和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不太一樣了。”塔娜輕聲說。

    “是啊，不太一樣了。”夜的笑容越來越夸張。

    “你最后一定會演變成狂笑。”布魯斯冷不丁的一句話，硬生生地將夜的笑容憋了回去。

    “咳咳……”夜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太興奮了。”

    原來擁有心靈的感覺，如此美妙！

    “充沛的魔力，前所未有的充沛，終有一日，我會成為如老師一樣優秀的魔皇！”布魯斯看著指尖淡藍色的魔力說。

    夜看著布魯斯略微有些渙散的眼睛，又看了看布魯斯心臟地位置，或許那里是空的。

    那里當然不是空的，所謂心靈指的也不是心臟，心靈，是一個生命體的情感能量場。失去了它，就失去了所有，也擁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