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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多,蘇余就感覺得到抱著自己的手臂攬得越緊,抬眼目光落在他臉上,看著他帶著淡淡戾氣的眉眼,略皺著眉頭靜靜掃過前方,一路穿過人群到了售賣許愿牌的地方。 老板懶懶坐在桌子后面玩手機,攤子前支著云龍寺開光許愿牌這樣的字眼,下面附帶上一張開光現(xiàn)場實拍圖,幾大箱木牌放在三清塑像面前,幾個道士做法念經(jīng)。 程晝嘟囔:“還是個流水線集體開光。” “流水線開光也是開光呀弟弟。”老板看程晝長得好看,倒也沒生氣的和他打趣起來了。 掃了桌上的二維碼,老板指著那幾大框木牌:“左邊事業(yè)牌,右邊愛情牌,中間生活順心身體健康牌,有其他愿望的也可以自己刻。”老板手指從木牌挪到角落里的小刻刀上。 這下蘇余也有點不淡定了,拿起那些牌子看,發(fā)現(xiàn)都是很常見很容易用到的許愿池,什么平平安安,幸福安康,白頭偕老之類的:“還是個定式許愿。” “定式許愿也是許愿呀弟……”老板余光瞥到少年身邊高大冷厲的Alpha,生生把那句弟弟給咕咚咽回去了:“機器雕的也是字,古樹有靈會認得的。” 在框里扒拉了好一會,蘇余發(fā)現(xiàn)都是些四字許愿詞,最多八字,兩個成語,再就沒有更多的了。 老板看了他倆一眼:“要是情侶許愿最好用一個許愿牌,象征合二為一啊不,象征這個……”老板抓耳撓腮,一下還真沒想出什么比合二為一還好的詞。 蘇余皺起眉頭有些發(fā)愁:“兩個人用一個,那能許的愿望就更少了。” “自己刻嘛帥哥。”老板笑了起來:“手刻雖然丑了點,但是古樹有靈是不是,應該不至于認不出。” 蘇余看向那邊還滿滿一籮筐的空牌子,一只手已經(jīng)伸過去挑出一塊牌子拿在了手中,顧晏寒另一手拿起小刻刀,走進小店里。 店里有一些矮板凳矮桌子,供客人休息,也方便客人在店里刻字,蘇余跟著走進去,兩人在角落里落座,蘇余好奇的看這顧晏寒:“晏寒你會刻字?” 顧晏寒握著刻刀放在桌上:“會一點。” “那太好了。”他雖然畫畫不錯,但木雕沒怎么上手過,跟著教導刻點磕磕巴巴的小動物還好,刻字這種需要比劃精準的就不行,手勁不夠就是刻不好看。 蘇余湊過去,在店面燈光下仔細看顧晏寒是怎么刻字的,就看見他一手按著木牌,一手握著刻刀,食指壓在木柄上,有一種握著劍柄的干脆冰冷,動作很穩(wěn)幾乎沒有晃一下,刻刀下不斷拂開木屑,蘇余看著那些筆畫開始成形。 顧晏寒勝在一雙手平穩(wěn),力量深藏,刻出來的字一筆一劃都有種刀鋒一樣的痕跡。 刻了幾個字,他抬起頭看向蘇余:“說吧。” 蘇余靜靜看著他手下的木牌,看著他不聲不響當先刻好的首行,豎著的顧晏寒下面是豎著的蘇余,兩個名字并排在一起。 蘇余伸出手,點在兩個名字中間留出來的格式空隙間:“這里看起來太空了,加個東西吧。” “加什么。”顧晏寒握著刻刀等他下文,全聽他決定。 “加個愛心吧。”蘇余快速的說,目光飛速轉(zhuǎn)向窗外,扭頭看外面的人來人往的風景。 程晝和學長這樣的表面情侶并沒有要為對方刻字的打算,各自挑了一個喜歡的祝福語跟著進來,另找了一桌坐下聊天等他倆,聽到這話話頭一頓,半天沒續(xù)上,兩人交換著目光,只恨自己坐得還不夠遠。 顧晏寒看著少年飛快別開頭假裝什么都沒說過的樣子,斂下一瞬溫柔的眼眸,認認真真刻下那個愛心。 “還有呢。”他問。 蘇余收回目光,看見愛心已經(jīng)落成,想了想繼續(xù)說:“兩人平平安安,無病無災,早日康復,生活順遂,每天開心……” “早日康復。”顧晏寒抬眼看向他,重復了一遍。 “嗯。”蘇余認真點頭,雖然只是一個寄托,但畢竟失調(diào)癥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就許愿讓他們的失調(diào)癥都好起來吧。 顧晏寒指尖停頓了片刻,卻是跳過那四個字繼續(xù)往下刻,蘇余怔了片刻,補充了一個事業(yè)有成,外面人聲鼎沸,刻刀與木頭交鋒而過的聲響細微,木屑簌簌,刀鋒堅定而溫柔。 刻好之后去領了一條紅綢帶,系在木牌上,扔上古樹只要紅綢帶被樹枝勾住就算許愿成功了,儀式感不可謂不強。 程晝和學長等在旁邊從一顆蔫白菜變成了兩顆蔫白菜,程晝目光悲傷的看著學長:“學長,早知如此,這飯不吃也罷。” 學長點了點頭,深有同感。 四人一起走出小店,古樹下的人流還是那么多,他們找了個好位置,學長一馬當先把牌子握在手心里,合掌祈禱了幾秒鐘,大力往樹冠一擲,四個人都看著那個木牌一頭栽進樹冠里,然后像涂了潤膚乳一樣滑溜溜的從各個縫隙里溜了下來,紅絲綢牽絆在樹枝上,風一吹,樹枝搖晃。 啪嗒。 掉地上了。 此情此景看呆眾人,學長成了一顆風化的蔫白菜。 程晝左右看了看,他許的是找到愛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勇氣扔了,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愛情啪嗒掉地上嗎? “你們?nèi)影桑野言竿o你們了,祝你們九九。”說著挪開腳步,把最好的位置讓給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