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一熬
虞穗回到西四所的耳房,同屋的鈴鐺還沒睡,看到她進來連忙指著地上的火盆,“趕緊跨過去,這樣臟東西就跟不進來了。” 虞穗照做,跨過火盆子又將糯米灑在了門口,呼出一口氣趕緊關上門進了屋。 鈴鐺下床踩著鞋子忙上忙下給她端水拿衣服,嘴上還不停的問她:“怎么樣?找到了吧,是不是那個綠福?” 虞穗點頭,“是她,還好找到的及時沒有發脹的太難看,還能看出臉來,就算慘白的胖了一圈怪嚇人的?!?/br> 鈴鐺拍了拍胸口:“我估摸著這里面有大事情,貴妃的二等宮女不明不白的死了,貴妃那邊看起來還不怎么上心,內務府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查,還是早就被人打過招呼走個過場?” 虞穗提醒她:“可別亂說話,這里面的事情不會簡單,跟我們沒有關系別多話會惹事的,內務府查不查我們都是一樣照實回話,只是多問我幾遍是肯定的?!?/br> 宮里女人斗法,都起來千奇百怪的手段層出不窮,在這眾多女子圍著一個男人的深宮里,寂寞的女人好斗的不少,即為了帝王寵幸也為了自己前程家族榮辱,這其中死那么幾個不相干的人,是再正常不過了。 反倒是她們這些宮女子做到姑姑或者一方掌事后,比那些不受寵的宮妃還有點盼頭,做好差事到了年齡就能放出去。 虞穗和鈴鐺是一同進宮的,同一批秀女兩人都沒被宮里貴人看上做了宮女子,做滿八個年頭就能放出宮去,十四歲進來,如今二十了,再有兩年她們就能回家了。 虞穗坐在矮凳子上泡腳,跑了一天下來,腳酸的很,心里又累又怕,著實折磨人。 “你說我最近是不是走泥濘,這一個照面的事情,都讓我碰到了。我琢磨著是不是得拜拜神仙了?!?/br> 鈴鐺捂嘴嘆氣:“神仙哪管我們這些宮女子的悲慘事,我看你求神不如求萬歲爺,你長得這么好看有機會被萬歲爺看到那才是出頭了?!?/br> 虞穗搖頭,別說她只要熬兩年就能放出去了,就算剛進來時候也沒有過這樣的想法,自己家里官爵低位就算被萬歲爺看上開了臉,那后面的日子只怕也是暗無天日,還不如回家當她的姑奶奶,起碼不用做伺候人的事情。 “快別想這些,萬歲爺老人家哪里看得上我們這樣的,仔細辦好差事熬到年齡出宮才是正事?!?/br> 鈴鐺也點頭,有時候不過是開開玩笑,實際上都知道出宮才是她們最好的歸宿。 “你家里有給你定親嗎?” 虞穗想起年初家里來的信,點點頭:“說是看了一個,交換了庚帖,但那人家里正好孝期三年,后面就暫擱下了,等我出宮也正好出孝了?!?/br> “那你家給你都安排的很穩妥了,只等著熬到頭出去了?!?/br> 虞穗點點頭,沒再吭聲,實在還有兩年也不知道有沒有變數。 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到時間就回家,是不可能去為了那一點點恩寵殊榮攀附萬歲爺的,這幾年見過太多沒有榮寵的宮妃枯萎在深宮各個墻角。 虞穗收拾妥當上了炕,趴著身子吹了那小幾上的蠟燭,屋子里暗下來,困意開始上涌。 只聽鈴鐺還模模糊糊的嘀咕:“那新進的顏貴人,可真張狂啊,前幾日打了皇后院里一個灑掃太監,那太監生生認了不敢告訴皇后主子?!?/br> “皇后慣不管事的,何況那顏貴人的阿瑪是御前統領,就著這份面子她都能在宮里橫著走,所幸萬歲爺講究,不偏不寵,講究個雨露均沾?!?/br> 虞穗迷糊的應了聲:“是啊,他老人家大概只看宮妃家世,所以還是得有個厲害的家世才能在這宮里立得住,我們就不要動這些心思了??焖?,我困得很了?!?/br> 屋內再無聲音,一夜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