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錯了。

    她怎么會愛上一個半顆心把她當玩物的男人，相識以來，他何曾真正尊重過她？

    眼前這張臉，俊眉烏眼，流光生動，可是也眼角發狠，額角青筋隱現。

    他又在氣什么呢？

    歸劍入鞘，莊姜平復了情緒，正要起身，雙肩被狠狠壓住。

    眼前一暗，兩只大手覆了上來。

    那兩只手不停折騰她的眼睛，隔著眼皮按動，rou搓，很快眼角因為澀痛流出了淚。

    房間里只有兩人竭力壓抑的呼吸聲。

    在寂靜又劍拔弩張的氣氛里，越呼吸，越窒息，空氣被壓縮得稀薄。

    少頃。

    眼眸通紅，很好，看著他時里面又有情緒了，許鳳喈收回了手。

    他站起來，拉開兩人的距離，袖手而立：

    “你我之間的一切皆是因和鳴蠱蟲而起，當不得真的。”

    “好。”莊姜應道，起身時眼睛一陣昏脹，轉身去拉房門。

    腦子不及手快，許鳳喈反應過來時，大手如鐵鉗般攫住了莊姜的手腕，瞧見她痛得額角冷汗沁流，方覺自己用力之盛。

    “你想走？”他跨前一步，欺身過去：“之前的事，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忽覺手肘擦過一片冰涼，被什么yin物硌著，他視線往下，一只分外熟悉的金鐲撞入眼簾。

    霎時間心口五味成雜，許鳳喈臉色陰晴不定：

    “我娘的鐲子怎么在你手上？”

    “夫人自愿贈與，你若不信，隨時可以向她求證。”制住她的力道大得驚人，莊姜掙脫不得，忽而怒起：“放手！”

    說著她反手去肩后拔劍，禁錮感緊隨而至，他另一只手掐得她快要碎筋斷腕，一推一欺，后背撞上門板，人已經壓了上來。

    “解釋。”

    “什么解釋？”

    “你手腕處的蠱蟲印記怎么沒有？”

    幸而門板結實，足以承住兩個人的重量，那被他壓在身下的兩條腿兒卻不老實，又蹦又踹又踢。

    許鳳喈拽住她的雙腕猛地上提，趁她腳尖離地無處借力之際，一條長腿蠻橫頂開她的雙腿，從中間插入。

    人便給他錮成了離水的魚，拼命掙扎，魚尾卻始終劃不到水面。

    “我不清楚，自幼時記事以來，我沒有任何關于蠱蟲印記的記憶。”

    莊姜口中荷荷，說話直喘氣：“你還要什么解釋，一并說了。”

    許鳳喈眼神一暗：“我怎知你不會說謊？”

    她仰起了臉：“干脆點，搜魂。”

    對了，施展搜魂術可以侵入她的識海，察看記憶，明白她曾經的所思所想。

    少年長睫顫了又顫。

    倏爾。

    “哼，好手段。”許鳳喈一聲冷笑：“控鶴監，臨秋閣，獸奴場，和鳴蠱蟲，你的真實身份……這一切我們之間有太多巧合，識海亦可造假，說不定你早就篡改了記憶，狠起來連自己都騙。”

    他說：“你知我在朝都，所以故意參加了控鶴監的比試，因為你清楚只要一出現在我的視野，體內蠱蟲躁動，誘我注意到你。同時你女扮男裝，以男子裝束騙我一開始放低了戒心，后來——”

    “別說了。”莊姜打斷了他的話語。

    撩了一把臉前的發絲，她神色蒼白，眼眸里被他rou開的血絲仍在：

    “原來你一直以為是我借體內蠱蟲控制了你。”

    “喜歡一個人怎么會是因為蠱蟲呢？”她難以置信，“許鳳喈，你怎么會認為，喜歡一個人是因為蠱蟲呢？”

    “難道不是？”他反問。

    “欲望發源于腰部，情感生發于心臟，思維源自大腦。你瞧。”

    右手撫過他的腰，按住他的心口，點了點他的鬢角，莊姜眸光一點點溫潤：

    “你瞧，平時主宰你的，是這兒和這兒才對。”

    她一手點著自己的心口，一手指著自己的腦袋，“平時掌控著我們所想所愛的，是這兒啊。”

    “是這兒嗎？”許鳳喈眼神晃了晃，低聲問。

    “嗯。”她點了點頭。

    四目相對，彼此看進彼此的眼底，他忽地發覺此時離她好近，扼住她雙腕的手緩緩松開。

    鼻尖是清淡淡的香味，從她身上散著。

    視線從她的眼眸移開，一路下掠，漂亮的瓊鼻，軟軟的唇，秀頸……衣領之下裹出誘人的弧度，藏著兩只他最喜愛的雪酥酥嫩乳。

    許鳳喈喉結滾了一下。

    還有那粉潤潤的rou桃兒，開在她的兩腿間，渾圓飽滿，輕輕一咬便是滿嘴流汁。他放肆的舌尖深深抵入進去舔舐嫩rou，無數次被絞得舌麻腰顫，銷魂蝕骨。

    姜姜……

    雙手撐住門板的少年忍不住弓身，隱秘的某處漲熱，y鼓鼓地往上挑起。

    蠱蟲，姜姜，莊寶銀，欲望，驅使，惡心……

    不同的情緒沖撞進腦海，攪渾他的大腦，亂了，全都亂了。

    假的，假的。

    全是假的。

    從一開始，產生感情的基礎根本不存在。

    ……

    耳邊是他極壓抑的喘息，莊姜錯愕，怔愣之時卻聽見——

    “嗤——”

    許鳳喈忽地嗤笑，露出了尖利的犬牙，長腿一撤，大手一揚，莊姜狼狽摔倒在地。

    “是你太過天真還是真認為小爺好騙呢？”

    體內惡心的欲望在涌動，可笑在這種時候，竟還y得起來。

    他眸光一獰，嘲道：

    “不要自作多情，也別自作聰明。要不是蠱蟲，你我之間根本沒有產生感情的基礎。”

    大手一拽，扯住她的衣領一把提起，勒得莊姜過不了氣，他俯身低頭，比近過去。

    “蠱蟲在你體內，我喜歡的是你。蠱蟲在別的女子體內，我也會喜歡別人。”

    “你口口聲聲的師父師兄呢？死絕了嗎？連個鬼影都沒有。不，不對，我對你的過往，或許是你編撰的過往并不感興趣。”

    “你從我這兒想得到什么？哦，對，現在我們在西七州，是為了那些獸奴？可以，就當償還你娘的恩情，小爺會幫你解決。”

    洶涌的欲望與厭惡交雜，許鳳喈目光如刃：

    “獸奴事畢，解除蠱蟲，你我之間一刀兩斷。”

    句句蔑語入耳，莊姜體內的血液凍如霜降，如墜冰窖，心底發寒。

    啪嗒。

    窗外一聲裂響。

    那朵衰敗的芙蓉花從枝頭墜落，被風從窗格里吹進來，落在她手邊。

    指尖撫過褪色的花瓣，一如她眼里泯滅的溫潤。

    咚咚。

    房門應聲而開，許鳳攸踱步進來，“怎么還沒——”

    話音戛然而止，房間里的兩人一站立一癱坐，少頃，那姑娘緩緩撐起身子站了起來。

    莊寶銀從他身邊走過時，許鳳攸眉毛一挑，看見三弟沉著臉追了過來，他伸臂攔住。

    “你做什么？”許鳳喈停下腳步，擰眉。

    “我才要問你，你做什么？”許鳳攸反問。

    “她不能走。”

    “為什么？”

    “她得留在這兒，直到……”許鳳喈怔然片刻，說：“直到我和她解除蠱蟲。”

    許鳳攸搖頭，“留她在你身邊，我不放心。”

    “莊姑娘，你留步。”

    許鳳攸轉過身，一只手控住許鳳喈的左肩，望向跨過門檻之外的莊姜，皮笑rou不笑道：

    “你們之間的事，看來小喈已經和你說清楚了。”

    莊姜眼神木然，點了點頭。

    “那……我這做二哥的多說一句。你們不合適。”

    大手扶住三弟的肩頭，許鳳攸頭一次，用極為溫和的語氣對她道：

    “他值得更好的。”

    “好。”莊姜說，“我明白了。”

    曦光灑進了廊下，鋪在門檻之外，門里門外，一明一暗。

    門檻是一條交界線，將明暗切割分明，她想問“你也是這么想的嗎？”，搖了搖頭，打散了這可笑的想法。

    “當然，他值得更好的。”

    明與暗的光線交織之處，莊姜歪了歪頭，眼眸彎成了閃水花的月牙兒：

    “對，許三公子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這種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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