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烏許家 fdǐňǐsんǔ.cм
莊姜像往常一樣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陌生的景色。 好一只口銜海棠花枝的金鳳凰,紅翎長尾,流光淬麗,振翅翱翔在青穹之上。 失焦的瞳孔在聚集。 原來鳳凰是刺繡,青穹是帳頂。 她愣了愣,偏過頭,緩緩打量四周。 眼前是青色的紗簾,青簾放下,朦朧如煙,遮住了她往外探尋的視線。 錦被繡衾,大床,很軟,像是陷進了綿軟的云堆里。 莊姜茫然坐起身子,拂開紗簾,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寬敞溫馨的寢殿。 小爐噴香,菱花銅鏡,她走過擱著明珠的紫檀架,繞過了那扇云母琺瑯屏風。 屏風外有一張小榻,榻上睡著一個少女。 少女的腦袋上頂著兩只h絨絨的貓耳,身子背向,看不清臉,莊姜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你醒了。” 少女身子動了動,睜著朦朧的睡眼從榻上爬起,望著一臉茫然的莊姜,急急下了榻: “夫人吩咐了,一旦你醒來,要我立刻向她稟告。” 莊姜問:“這是哪里?” “我叫折兒,自小在夫人身邊伺候,莊姑娘你叫我折兒好了。” 名叫折兒的少女向莊姜福了福身子,便急忙走了出去。 莊姜猶豫少頃,抬腳向殿門走去,一推開,被眼前陌生綺麗的夜景驚得怔在原地。 檐前植有大叢的碧色鳳尾竹,疏瘦橫斜,風過竹梢處,上空一大輪明月燦如銀盤。 明月近在眼前,仿佛伸手可摘。 她走下臺階,踏上院心筑起的小橋,才發(fā)覺橋身以玉石砌成,手扶住橋沿,觸感溫潤沁涼。 下方是一泓清碧,有金鱗游泳其中。 這是一處別院,莊姜肯定,但她此刻仍在狀況之外,懵然仰頭,望著上空那輪圓月。 圓月很近,近得她可以看清那一圈柔和的月暈,與在太阿山上看見的月亮格外相似,明麗皎潔。 回家了嗎? 她打量四周,階檐繁麗,竹柏精致,連廊柱都是用上品元石為料。 本能的拿出了玉牌,玉牌亮起,又倏地黯淡。 那一點不切實際的希冀破滅,心口某處也轟地塌陷,莊姜收回玉牌,努力摁住壞情緒。 山風吹紅了她的眼。 站在檐頂之上,莊姜的視線往下,看見好幾處金黃色的琉璃瓦重檐,掩映于連綿如濤的枝葉之間。 院墻之外,砌有石階,石階連著以白石鋪成的山道。 附近的每一處山道要隘,皆有盔甲鮮明的修士站守,刀槍耀眼。 “皇城?” 她喃喃道,茫然四顧,卻聽見下方一聲柔喚。 “寶銀?” 那婦人一襲闊袖長裙,步態(tài)輕盈,身后跟了好幾個提著花燈的小婢,燈里卻沒有燭,而是盛著明珠。 因這個名字,莊姜的心口被狠狠揪住。 她落回地面,抬眼,見一美婦人,提裙緩至。 一只軟玉般的無暇小手搭上了莊姜的手腕。 莊姜渾身都軟了一下。 婦人身姿楚楚,她倚過來時,仿佛是世間最嬌柔的花枝,輕輕捏住了莊姜的手腕。 “寶銀,我是你卉姨。” 萬卉牽著莊姜,走向院心的小亭,眼色好的婢女提前放上了錦墊,婦人拉著少女并肩坐下。 “幼時訂親,你娘帶你來過艷烏的,記不記得?那時你大概這么高。” 說著,萬卉伸出另一只手,在空氣中比劃著莊寶銀三歲時的身高,她覺得有趣,淺笑著轉(zhuǎn)頭看莊姜的反應。 惶然,無措,莊姜低著頭,輕輕扯開了萬卉的手。 “許夫人。”少頃,她問:“這里是艷烏……許家?” “是,一天前,小喈身邊的影衛(wèi)送你回來。”萬卉道:“你的身份,昨晚小喈通過玉牌和我說了。” 一天前……一天前到了艷烏城,再加上從太上神教到艷烏城的時間,莊姜霍地起身,急急開口: “那我一共睡了多久?” 萬卉神色為難。 “不行,我現(xiàn)在得回去。” 下意識去摸劍,腰間空空,同時空掉的還有……她盯著腰間,小鬼娃娃不見了。 小鬼娃娃不見了。 莊姜似有所感,手指摸到頸間的一根線,勾出那顆碧綠珠子。 忽地,心里沉甸甸,眼里瞬間倒灌進了冷風。 眨了眨眼,使勁眨了眨眼,她把珠子塞進衣領(lǐng)里,快步閃回房間找她的長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