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高考的成績已經下來，意料之中。陸端然沒有考好，接到成績通知的那一瞬，她以為自己的心情會糟糕起來，誰知道，意外的平靜。

    趙琴看著閨女拿回來的成績單，也聽到她說過那些事，嘆了口氣：“都是命，沒事，大不了重新再來一回就好了。”

    陸端然笑了笑沒有說話。

    跟著趙琴進了院子里，丟下話：“我去房間里看書。”

    趙琴看著閨女徑直進了房間，隔了半小時再從廚房來看，還是沒有出來的意思。

    她嘆了一口氣，走到老頭子的身邊，伸腳踢他：“老頭子，閨女這事，你怎么看？”

    陸偉人吸了一口煙，沒有說話。

    趙琴見著陸偉人也不說話，自顧自的開口：“你說咱們閨女這是攤上的什么事，好好的——”

    說起來，趙琴就紅了眼眶。

    陸端然打小就被她捧在手心里養大也不為過，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卻被豬拱了，偏偏那只豬還死纏著不放，真是叫人頭疼。

    陸偉人看著老伴紅了的眼眶，敲了敲煙桿子。粗啞著嗓子道：“閨女怎么想的，要不要明年再重考一回？”

    閨女的事，也是陸偉人心里的一塊心病。

    畢竟是自己唯一的閨女，怎么也是放在心上寵著的。

    聽著陸偉人的話，趙琴將今上午陸端然拿了成績單后回來的事全部告訴自己的老伴。

    陸偉人聽了后，沉默了一會。緩緩道：“你把閨女給叫出來，我和她說會話。”

    “你？”趙琴不信的看了眼自家老伴，她怕陸偉人一個犟脾氣上來，就和閨女吵起來。

    父女倆都是倔脾氣的人，要是吵起來可怎么辦。

    陸偉人眼皮一掀，無奈：“你還怕我把你閨女怎么樣嘛？”

    “可不嘛？”趙琴一抬下巴，然后盯著陸偉人道：“我不管你怎么的，反正不能和閨女亂來，你知道的咱們閨女那個脾氣……”

    說著，趙琴就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叫閨女出來了，這父女倆人會不會吵起來。

    陸偉人：“你只管去叫你閨女出來——”

    “行。”

    趙琴將陸端然叫了出來。

    陸端然原本是在房間里看書打發時間，突然被母親叫了出來，一臉茫然：“爹娘，您們叫我出來有什么事嗎？”

    陸偉人抽了一口煙，指著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坐。”

    記憶里，父親少有對自己那么慈和的時候。

    陸端然的精神一瞬繃緊，緊張的坐下，目不轉睛的看著父親：“爹，您有啥事？”

    到底有啥事找她，搞得她一臉懵的。

    陸偉人道：“后面你是想做什么？”

    “我——”陸端然被父親這么一問，愣了幾秒，然后不知所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

    她有些茫然，高考失敗后，也不知道未來有什么等著她。

    陸偉人看了陸端然一會，抽了幾口煙，突出煙霧，語重心長的開口：“端然，如果你接下來想繼續讀書，咱們家也不是拿不出這些錢來，如果你想找個工作，爹拼了這張老臉也給你找個好工作。”

    “……”

    聽著這話，陸端然眼角微紅。

    她看著父親蒼老的面龐，忽然覺得自己的父親真的老了。

    可是……她還是不孝，總是因為自己的事情讓自己的父親為自己cao心不已。

    趙琴在一邊聽著，見閨女不說話，心急開口：“你這死丫頭，怎么不說話，以后到底想要做什么？”

    繼續讀書也不是不可以，他們陸家還不缺這一點錢。

    要是工作，開店的話，家里有著現成的人脈給她。

    趙琴想到這沒好氣的瞪了眼自己閨女，這個丫頭怎么就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陸端然抿抿嘴：“我還是想繼續讀書，只是——”不是在江縣。

    她想離開江縣，害怕宋淮之再找來。

    要是再出現那樣的事，她就算再復讀上十次，自己的未來還是會被宋淮之給毀了的。

    趙琴聽了陸端然的話，見她欲言又止，皺眉：“咋滴，你這是有什么話沒法對娘和爹說？”

    陸端然抿了抿嘴角，眸子看著兩個已經老去的父母：“爹娘，我想的是離開江縣去讀書，如果宋淮之還是賊心不死，我再復讀十次，他還是能毀了我。”

    趙琴本來聽見陸端然說離開江縣，有點兒生氣，后面聽見陸端然的原因，瞬間沉默。

    要是閨女離開了江縣了，能有一個好的未來，沒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要去外地讀書，她實在是不放心。

    陸偉人此時開口：“要去外地讀書可以，只是這事爹得想辦法。”

    看來那些年好久沒有聯系的老朋友們，可以聯系一下。

    陸端然聽著父親的話，杏眼噙著淚，點頭：“謝謝爹。”

    “這事就這么決定了，既然要讀書，就好好讀。”陸偉人說話停頓了幾秒：“不管你未來如何，讀書才是關鍵的。”

    “我知道。”陸端然點頭。

    陸偉人瞧著時間不早：“你和你娘去做飯，我出去發個電報。”

    “行！”

    趙琴看著老伴出去的身影，忽然明白，這人可能是要去找那些多年沒有見過面的老朋友幫忙。

    月上柳梢頭，陸偉人從外面回來。

    飯已經做好了，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

    趙琴問他：“孩他爹，這事是確定了嗎？”

    “放心，老秦哥那邊一定能幫得上忙的。”陸偉人想到自己多年沒有和老朋友見面，一見面就要讓別人幫著自己給閨女安排學校，到底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又囑咐陸端然：“明天見了你的秦叔，可要聽話。”

    “我知道。”

    陸端然點頭。

    陸偉人見著閨女這么說，這才滿意了，開始動筷子吃飯。

    翌日下午。

    趙琴站在門口，伸長脖子往外看，嘴里還不忘問陸偉人：“孩他爹，你確定老秦會來？”

    “我昨天打電話給了他，他能來。”陸偉人回答道。

    兩人說這話時，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出現在陸家小院門口。

    秦奕和秦思意從車上走了下來，陸偉人看著出現的人，老眼一紅：“老哥哥，好多年沒見了。”

    “是有好多年沒見了。”秦奕上前拍了拍陸偉人的肩，兩人敘舊。

    陸偉人看他身邊的秦思意，疑惑問：“這是大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