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瀾坐在一個小小的四合院里，抬頭看著方方正正的南天。

    他心不在焉。

    那個異能者會牽扯到各方勢力，這一點姜瀾并不意外，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美利堅聯(lián)調(diào)局也會被牽扯進來。

    這正是國安插手的理由，因為只有他們有權力與外國勢力對話。

    那些人都是軍人作風，態(tài)度強硬，讓姜瀾頭疼不已。

    更麻煩的是，他們似乎并沒有把姬青拿到的信息放在心上。

    對于大部分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成年人而言，異能這種東西實在太像是虛幻的笑話了，他們大概覺得那是什么遙遠的以前裝神弄鬼的把戲。

    但事實并非如此。

    姬青的勞動合同中包含了一條，就是自愿參加公益性科學研究，實際上就是允許觀察采集數(shù)據(jù)，他擁有異能這件事是通過了科學驗證的，絕對的事實。

    當然，姬青忽略了那個條款，因為三十一世紀的勞動合同文件是一本厚厚的大書，里面詳細地規(guī)定了一切權利義務，法律做到了它能做到的一切。

    只可惜現(xiàn)在，普通人已經(jīng)跟不上用盡一切辦法保護他們的法律了：就像姬青。

    他害怕自己被研究，但事實是，研究已經(jīng)完成了，他甚至都毫無所覺。

    姜瀾聽到了腳步聲。

    那是云天行。

    “每一次你看著天心不在焉，我就會想，又有誰要精彩無比地倒霉了。”

    “葉朗與劉國忠的一戰(zhàn)才剛剛過去，你們不是應該忙著爭搶閹黨空出來的地盤嗎？”

    “我已經(jīng)不是他們的人了。”

    姜瀾笑了。

    “祝你死得安詳。”

    云天行笑著坐在姜瀾身邊，抬起頭看著天空。

    “你真的不需要幫手？葉朗已經(jīng)死了。”

    “你覺得你可以與葉朗相比？”

    “葉朗一個人能頂很多人，所以，你現(xiàn)在很缺幫手，不是嗎？”

    姜瀾搖搖頭：“那是我的理由，你的理由呢？為什么，前途無量的大才子，青龍盟的龍首，居然要為我這個升斗小吏做事？”

    “小吏？當年那些大人物的頭，也是做著你這個位子……哼哼，然后一飛沖天啊！”

    “你不說？那就走吧。”

    云天行沉默了一下。

    姜瀾的態(tài)度在他的預料之中，不過云天行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答應他的條件。

    他之前見過無數(shù)陰謀家，現(xiàn)在看來，姜瀾和他們都不一樣。

    “我想看到不一樣的天下，我想看著那些高高在上，殘虐的人自食其果，我想看到，報應。”

    姜瀾的微笑停滯了一下。

    然后他放聲大笑。

    “這世上，真有人白日做夢，還夢游宣告啊，哈哈哈哈！”

    “那你在做什么？”

    姜瀾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停下大笑。

    “我想看看，我能站在多高的地方，那不是你以為的什么正派事情。我到現(xiàn)在做得最多的事情，是安排陰謀，煽風點火，策劃意外。”

    云天行長長地嘆了口氣。

    “那你準備把比你高的人都掀翻嗎？”

    “當然，不然那些人不會讓出位子的，沒人比我更了解，站在高處有多令人上癮。”

    “我會為你做事。”

    “我最受不了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鄭重，這世界上大部分事情，根本不重要，就比如說，你愿不愿意為我做事，對我而言，呵……”

    ……

    姬青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的身體不錯，在系籃球隊打后衛(wèi)，還拿過學校的冠軍，畢業(yè)后也一直在姜瀾的監(jiān)督下進行了一系列訓練，但姬青知道，那都不夠。

    在姜瀾設計的虛擬現(xiàn)實訓練里，姬青的對手比那個異能者真正的實力還要弱。

    但姬青失敗了一百多次，一次都沒贏。

    他不知道到底要多么努力，才能贏。

    但姬青決定試一試。

    ……

    時間過得很快。

    畢竟在世網(wǎng)娛中，人們感覺到的時間比現(xiàn)實的時間快得多。

    就比如，姜瀾到現(xiàn)在還為了與國安的交涉焦頭爛額，但游戲里，他已經(jīng)等到了一直在等的事件。

    “十年……我曾經(jīng)見過最天才的人，也沒能在這個年紀成為天下第一，小公主果然是讓葉朗都另眼相看，第一次見面就托付天山派的天才。”

    “她到哪里了？”

    “已經(jīng)入關，邊軍死在她手里的少說有上千人，潰敗投降的更多，還有西北饑民，她不僅要做武林盟主，更要做山大王了。”

    姜瀾笑笑。

    云天行等待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不過對于現(xiàn)在的小公主，他心懷不滿，最主要是因為，因為葉朗的事情而滿心叛逆的小公主，和西北的饑民走得太近了。

    “那不利于你的計劃，我希望你沒有忘記，我們要的是一個女皇，而不是草頭天子的壓寨夫人。”

    姜瀾笑著看了云天行一眼：“我的計劃沒有那么可憐，而且……葉朗是不會失敗的。”

    “可是她敗了，死在一群螻蟻手中，死得時候又凄慘，又難看。”

    云天行在驚怒中出手，這一擊就是全力，因為他知道，能夠無聲無息來到他身邊的人，比他強了太多。

    “螻蟻。”

    然后云天行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什么都做不了。

    內(nèi)力離他而去，這個世界沉重得不可思議。

    “我記得你，那時候你也在。”

    “停手吧，”姜瀾出聲了，直到這時，云天行才明白姜瀾真的比他強得多，在這么恐怖的力量之下，他居然還能開口說話，“他還算不上是葉朗的仇人。”

    “哼！”

    伴隨著冷哼，云天行終于重新掌控了身體，直到這時，他才看清了剛才說話的那個人。

    那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面色清冷，身上披著純白的狐裘。

    “你就是姜瀾，當年葉朗出山第一個想找的人？”

    “那你現(xiàn)在叫什么，小公主？”

    這個美人就是小公主。

    “我叫葉雪。”

    姜瀾無聲地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么。

    “你見到葉朗的最后一面了嗎？我聽說過很多傳言，真假難辨……”

    “沒有，她死的時候是一個人。”

    姜瀾沒有再說什么，他和小公主一起沉默了。

    遙遠的地方，傳來了風搖晃枯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