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果然,到下一個十字路口,他將車子停在斑馬線后,轉頭看向她。 周黎都不用看就知道他什么神情了。 肯定是笑得好得意。 如果他有尾巴,那能翹到天上去那種…… 果不其然,幾秒后,她的耳邊傳來似笑非笑的聲音:“剛才,我沒有拖你后腿吧?” 周黎:“……” 嗯,很驚喜很意外沒錯了。 這次拖她后腿的竟然不是沈照。 “那,”他頓了頓,嗓音玩味含笑,“你能圓我夢了不?” “……” 這個人真的是——太討厭了! 周黎悶悶不樂,言簡意賅:“不。” 沈照沒說話。 車廂內陷入安靜。 半晌,這樣的安靜還在持續。 周黎心里動了動,懷疑自己是不是說得過于絕情,傷害到了他。 她遲疑了片刻,輕輕拉下捂著臉的手。 一抬眼,就對上一雙妖孽兮兮的鳳眸,笑得意味深長。 他注視著她,眼底有光浮動,慢條斯理地問:“那,我給你圓夢,行不?” 周黎:“……” …… 周黎也想聽顧蓉的。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然而問題是—— 她真的好尷尬啊嗚嗚嗚嗚嗚! 而那個別人,明顯一點都不尷尬,相反,rou眼可見的,他很愉悅。 周黎再次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后來一路沒再敢看他。 到停車場,下車,上樓。 一路沉默地低著頭,跟在沈照身邊。 難得碰見沈照離家出走的善良回來探親,倒也沒再讓她更尷尬。 這套房子在市中心,離著當年的周家很近。年代也相對比較早了,人口密度還沒現在這么高,一梯兩戶。 出了電梯右轉,沒走幾步,是一扇暗紅色的防盜門。 看起來簇新而陌生。 門上安的指紋鎖,沈照開門,讓她先進去。 周黎一進門,廳中那張冰涼的大理石桌猝不及防映入眼簾。 方方正正的臺面,上有一組吊燈,暖黃色的,可是記憶里,落下的光線很冷。 她目光定在那張桌子上,又仿佛看到了八年前的那個晚上,少年坐在桌前,一手搭在冰涼的桌面上,一手搖晃著酒杯,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杯子放回桌面上,在空曠的空間里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他向她伸出手,對她說:“黎黎,過來。” 她慢慢往他走近,他看起來好開心。 不想,她不聲不響往他手里放了一張超市卡。 她身子微僵,一動不動站在門口。 直到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拖鞋是給你準備的,可以穿。” 她睫毛輕輕顫了顫,收回視線。 面前的鞋柜底下果然擺著一雙毛茸茸的拖鞋,嶄新干凈。 她垂著眸,安靜地換好。 走進,視線自然地掃過這個房子。 一百多平方的樣子,兩居室朝南。里面的布局還和八年前一模一樣,像是從樣板間的圖片上摳下來似的,干凈整潔,空曠得清冷。 她正這么想著,耳邊傳來“滴滴”兩聲。 中央空調啟動,暖風順著出風口溢出。 她回頭,見男人隨手放下空調遙控器,推著行李走到她身邊:“跟我來。” 周黎跟著他走到一間房門口。 他側頭看向她:“你住這間。” 周黎抬眸瞅了一眼,落地窗前有張深灰色的小沙發,窗外有一個小陽臺,帶一個衛生間。 這里是主臥。 她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莫名有種鳩占鵲巢的感覺,看向沈照,輕聲說:“我住側臥吧。” 沈照漆黑的眸子靜靜注視著她。 過了片刻,他輕哂一聲,慢悠悠說:“你要不喜歡我睡過這床,我給你換張床也行。” 周黎:“……” 這個人真的是…… 想對他好點兒都不行! 周黎從他手里接過行李箱,推著進去。 沈照沒跟著,站在門口對她說:“那你收拾下。” 周黎點了下頭:“好。” 沈照離開,進了隔壁房間。 周黎打量著這個房間。 干凈疏闊,整整齊齊,空氣里有淡淡的冷檀香。 很淺淡,但深呼吸的時候能感覺到,是他身上的味道。 這個認知讓周黎臉不由自主熱了熱。 視線落到床上。 一米八的床很寬,四件套是冷灰色的,典型的男人會睡的四件套。 她忍不住想起剛剛他說的,他睡過這床…… 她輕輕垂了垂眸,移開視線。 她想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來,打開衣柜,里面有幾件男人的衣服。 她的目光落在一件暗藍色的襯衫上。 很新,挺括,熨得很仔細,一絲褶皺也沒有,被他用光潔厚重的木質衣架掛起。 她只覺心尖兒霎時輕輕蕩漾。 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入清澈的湖水,幾不可察,可是湖面上能明顯看到有一圈圈漣漪蕩漾開去。 她神思恍惚地看了片刻,走到小沙發旁,將身上的大衣脫下,掛在旁邊的落地衣架上。 正準備稍微收拾下行李。 一轉身,卻見沈照站在門口。 他也脫下了外套,此時穿著羊絨衫,休閑褲。 質地剪裁都極好,即使顏色偏深偏冷,看起來黑衣黑發,眉目清冽,但也莫名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周黎詢問地看著他。 沈照的目光攏在她身上。 與他的深色不同,她似乎一直偏愛淺淡的顏色。 米白色的純羊絨毛衣柔軟,乖巧服帖在她身上,她看起來背部纖薄,胸前線條漂亮飽滿。下面是一條燕麥色的a形針織裙,掐著小腰,至小腿的長度。 沈照的視線落在她的腰上。 薄薄的,細細的,像楊柳,柔軟纖細,不盈一握。 周黎見他盯著自己,久久不開口,主動出聲問:“怎么了?” 男人這才緩緩將視線上挪,對上她的眼睛。 與她的性格不同,她的長相毫無攻擊性。皮膚清透白皙,眉眼如畫清澈,就像是空山里的一汪清泉,干凈純粹,沁人心脾,一眼就流淌進人的心尖尖兒上,從此夙夜難忘。 幾秒后,男人移開視線,隨意掃了一眼床,問:“四件套要不要換?” 周黎:“……” 這要她怎么答? 怎!么!答! 如果她說不要,他肯定又要過分識風情了。 想想那個抱歉,想想那個圓夢…… 前車之鑒簡直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