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榕慕皺眉道:“我怎么可能會傷害她!” 祁安訥訥道:“可是你方才……” 榕慕沉默不語,只死死護在冰床前,不肯退讓半分。 陌清見他如此做派,又想起他方才向妖帝揮刀的一幕,琢磨片刻,便有了猜想。 他問榕慕道:“你是想打破她體內的禁制?” 榕慕渾身一震,抬眼看向陌清,沒有否認。 陌清再稍稍一想,便理通了事情。 “以剛剛那禁制的威力來看,這禁制所需的法力不少,應當是妖帝自己設下的。” “自二百年前那妖王被封印至泗彌谷后,便沒有了妖帝的消息,若本座猜的沒錯,當時妖帝并未在與妖王的戰斗中占到便宜,她身負重傷,危及性命根本,比如妖丹一類。為了保命,她用盡法力在體內設下禁制,保護妖丹不毀。”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禁制雖然護她生命無虞,但越強大的禁制,反噬起來便越危險。現在看來,這禁制的反作用便是禁錮住她的魂魄。唯有打破禁錮,才能將她喚醒,所以你剛剛,是在試圖打破禁制。” 陌清這一席話直接把榕慕給聽傻了。 榕慕沒想到,他一句多余的話都未說,陌清就能將事情理得清清楚楚。 他深知此時否認也沒用,干脆將自己的顧慮也說了出來。 “我答應過她會好好守護住妖界。若是讓外界知曉她現在的狀態,定會有別有居心者趁機攻入妖界。所以自她沉睡后,我刻意隱瞞了此事。我不愿你們留在妖界,也是擔心你們會對妖界不利。” 陌清輕笑一聲,“你想多了,本座若是想要攻打妖界,妖帝醒著或睡著,于本座而言都沒有區別。” 陌清此言太過狂妄,可榕慕卻無言反擊,他只抬眼看向陌清,認命道:“魔尊現在打算怎么辦?” 陌清挑了挑眉,“本座從來不會白費功夫。既然來了妖界,自然要從妖帝口中問出解術之法再走。” 榕慕一時怔然,仿佛不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祁安在一旁解釋道:“他的意思是,他會幫你喚醒妖帝。” 榕慕一臉的不可置信,“真的?” 陌清懶得同他廢話,邁步重新走向冰床邊,伸出雙手,懸于妖帝身體上方。 榕慕見狀,下意識地就要阻止,深怕他對妖帝不利。 祁安卻攔住了他,勸道:“反正你也無法,為何不信他一信?就如他所說,他若真有惡念,你能拿他如何?他真想做什么便就做了,才懶得費心去誆你。” 榕慕被勸服了,只是望著陌清動作時,仍繃緊了神經,時刻保持著警惕。 陌清雙手掌心間,法力汩汩如泉水一般流向妖帝。 未過多久,他便激出了妖帝身體里的禁制,就見紫色魔氣與紅色妖氣相互交纏,初時還十分柔和,你追我趕似在嬉鬧,可突然間,兩道強大的法力激烈纏斗起來,憑空發出一道道震耳欲聾的巨響。 而那禁制,則在兩股法力對陣中,威力減弱了些。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后,陌清緩緩收回手,說道:“你們妖帝實力不低啊。” 榕慕既擔心,又得意,“我們陛下是萬年以來,妖界最具天賦的妖族,自是強大。魔尊可是沒有法子?” 陌清瞥了他一眼,“本座也是魔界萬年難遇的天才,還能有本座沒法子的事?不過此事需要循序漸進,今日本座乏了,明日再繼續。” 榕慕已等了二百年之久,此時卻是一刻也不想多等。 他張嘴便要出聲挽留,可下一刻卻見陌清變出一雙鈴鐺狀的靈器。 “這是聚魂用的,你自現在起,將法術灌入其中,搖上五個時辰。這種小事你應當做得來,你先搖著,本座之后再來。” 榕慕雙手接過鈴鐺,鄭重道:“多謝魔尊,榕慕恭候魔尊明日進宮。” 榕慕別無他法,他已然對妖帝身上的禁制束手無策,雖然魔尊不可信,但他也只能賭一賭了。 他相信,陌清身為堂堂魔尊,且長得君子模樣,應當不會誆騙他一妖族的長老。 可是他錯了,他手上的那鈴鐺不過就是個魔尊低等靈器,平日里陌清都是用它逗赤蹄和絳步玩的,壓根沒有聚魂的功用。 待出了皇宮,祁安問陌清:“那妖帝身上的禁制,你解的開嗎?” 陌清悠悠看向她,“祁安不信我?” 祁安很識時務地搖了搖頭,“你那么厲害,我自然相信。我只是好奇,以你的本事,應該今晚就能解開才是。” “的確能在今晚解開,但一次性破除禁制,要耗費不少法力。這畢竟是在妖界,若我法力消耗過多,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情,我怕保護不了你,我不能拿你冒險。” 祁安沒想到他的每一步都在為她考慮,心中不免一陣感動。 但感動還未深時,就又聽他道:“當然,我也是為了磨一磨榕慕。有了期待后,等待的日子便更難熬了,就讓他焦心幾日,他總不能以為自己派妖跟蹤了我,我真會當什么事都沒發生吧?” 祁安默然,果然位尊者是不能隨意得罪的。 之后幾日,祁安和陌清日日都去往皇宮。 陌清每次施完法,都會當著榕慕,順手拿些用得上的寶貝給祁安。 陌清要東西要得從容,祁安卻有些不好意思,是以每次將寶物裝進乾坤袋時,她都要背著榕慕,以免對上他哀怨的眼神。 面對陌清和祁安強盜般的行徑,榕慕敢怒不敢言,就怕得罪了陌清,他到時候不愿意幫忙救妖帝了。 雖然他法力不如陌清,但也看得出來,禁制在逐漸減弱。 比起那些身外之物,還是妖帝更為重要。 就是不知道妖帝醒后,發現自己宮室內收藏的寶物被人洗劫一空,會是個什么反應。 一想到妖帝發怒的模樣,他沉重了二百年的心情難得松快了些,嘴角也發自內心地上揚了起來。 就在這時,陌清的法力終于沖破了最后的禁制,隨后便見冰床上的少女微皺秀眉,隨后睜開了雙眼。 第27章 第 27 章 妖帝睜開明眸的一剎那,祁安突然產生了幻覺。 她仿若感覺到天地異色,周遭好似冬日過后,萬物復蘇一般,眼中的一切都染上了亮麗的色彩。 祁安不禁感慨,這就是美人兒的力量,太有沖擊性了! 妖帝方從長久的睡眠中蘇醒,還沒弄清楚,自己為何會躺在殿外院中,眼前一紅色的影子就朝她撲了過來。 她本能地出手擋之,但瞧見對方的臉后,急忙停住了手。 “陛下!你終于醒了!”榕慕喜極而泣,不顧尊卑地就要抱住妖帝。 妖帝無比嫌棄地推開他的腦袋,“榕慕,你怎么這么惡心?” 榕慕聞得此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臉興奮,“對對,果然是我們陛下,罵人都罵得好聽。陛下,你再多罵我幾句吧,我好久沒聽到你罵我了!” 祁安和陌清無聲對視了一眼,榕慕似乎有點毛病。 妖帝不耐煩地將他踢遠了些,從冰床上下來后,才發現了祁安他們的存在。 她感受到了陌清身上未曾掩飾的強大魔氣,快速移步,將榕慕拽到自己身后,一臉警惕地看向他。 “大膽魔族,竟敢擅闖吾宮!” 陌清不屑道:“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妖帝就是這態度?” 妖帝啐了一口,喝道:“荒唐!吾乃妖帝,還需要你一個外族救?若如你所言,吾之名倒過來……” 榕慕趁她話說滿之前,適時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陛下,他所言不假,的確是他救了陛下。” 妖帝滿臉疑惑,她只睡了個覺,怎就多出了個救命恩人? 榕慕又同她竊竊私語了半晌,才將她這幾日的來龍去脈給弄了個明白。 妖帝聽完后,太過震驚,以至于整個人呆住了,久久未回神。 也不知她睡了整整二百年,和她被異族所救這兩件事中,哪一件更令她無法接受。 榕慕知道她一時無法消化這些消息,便道:“陛下剛醒,我們還是不要在這里談事吧?不如先回到殿內。” 妖帝木然地點了點頭,允了。 于是,幾人便一同去往了議事的大殿內。 待到了殿中,入了座,妖帝已然回過神,同時接受了這兩件事情。 “方才是我誤會了,對不住二位。既然是二位救了我,我自當要以重禮相謝。” 祁安道:“重禮就不必了,實不相瞞,小仙與魔尊此次前來,為的是二百年前的一樁舊事。” 妖帝聞言,側頭看向陌清,“魔尊?我記憶中的魔尊,可不是這種小白臉啊。” 她似在喃喃自語,雖聲音不輕,但卻不妨礙這話鉆到陌清和祁安的耳中。 祁安一聽便暗覺不妙,陌清雖友善,卻也是分人的,對于親近之人,你即使扯了他的逆鱗,他也會一笑置之,可若是不待見的人,他可是會睚眥必報。 果不其然,他笑得格外得體,可話一說出口,卻隱含針對:“本座想象中艷蓋六界的妖帝,也不是未長開的小丫頭。” 二位初次相見的帝王,卻不知為何,天生不對盤。 彼時的祁安并不知曉,性格相似的人往往是會互相排斥的,她只擔心他們會因此產生沖突。 “二位的風姿在六界都是一等一的卓絕。”她笑咧咧地打著圓場,隨后生硬地轉過話鋒,“相比這個,我們還是先談一談正事吧!” 妖帝念在他們出手打破她體內禁制的份上,并沒有多加為難。 她慵懶地靠到座背上,順著祁安的話問道:“有何正事?” 祁安松了口氣,在征得陌清的同意后,簡單講述了一下二百年前那樁魔界秘事。 妖帝一開始還聽得興起,以為是旁族的八卦,但聽到那妖王移魂之事后,神情頓時嚴肅了許多。 待祁安講話,妖帝恨恨道:“沒想到夙夜那臭小子竟然偷偷留了一手。” 想來,夙夜便是那妖王的名字了。 妖帝凝目望向祁安和陌清,“所以,你們來找我,是想來詢問解除移魂術的法子?” “不愧是妖帝陛下,真是聰慧過人。”祁安先是夸了妖帝,增加好感后,才繼續問道,“所以,這移魂術有沒有解除的法子?” 對此,妖帝給予了肯定的回答:“有,而且并不是難事。只要在那被寄魂者發作時,用我妖族的法器引出魂魄,渡回原身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