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2日

    第六十四章·販賣

    這兩個人，一掌軍政，一掌財政，都在背地里籠絡朝臣、積蓄實力，以求獲

    得最大的利益。不過總體上來說還是石意之占著上風，首先，武將的功勛離皇上

    太遠，什么邊關大捷，抵擋蠻族，說到底都沒有發生在皇上身邊，既看不見也摸

    不著，所以皇上本身也對這些功績不置可否。再者，皇上雖然平庸，但是一些基

    本的東西卻把握得很好。他也深知不能讓武將手握重兵，或者在軍中聲望過大，

    這樣對自己座穩這個位置極為不利。于是乎，種種對付這位大將軍的計劃紛紛出

    臺，而且幾乎都是出自丞相的手筆，直到最后將這位大將軍留在了京城，這才算

    完。

    不過這位將軍也非常人，竟然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到了朝廷之中斗爭的關鍵，

    并且完成了從一位軍人到一名朝臣的轉型。而且憑借著對軍隊的無比了解，他竟

    然成功地成為了皇上身邊商討軍政的不二人選，成為石意之的頭號對手。不過由

    于起步較晚，所以他的勢力始終趕不上石意之，同時石意之對他也是毫無辦法。

    韓楚廷這次的目標，就是他。

    眼前的這座宅邸，朱漆的大門，閃閃發亮的銅環，還有門口兩尊威武雄壯的

    石獅，以及正門上方斗大的一個「梁」字，沒有一處不在展現著宅主人的富足與

    權勢。韓楚廷現在就徘徊在大門外，看著看守大門的兩名惡奴，琢磨著該如何進

    去。

    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就在韓楚廷為此愁眉不展的時候，「鐺鐺」的鑼

    響聲傳了過來。在一片「肅靜」、「回避」的聲音中，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從

    街的一頭緩緩過來，馬上坐了一個人，身著便服，一身棕色的皮膚，三縷長髯飄

    灑胸前，有幾分書生的儒雅，但更多的是武士的殺氣，是梁云亭出游回來了。

    韓楚廷靈機一動，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紛紛躲避，而是迎著眾人詫異的眼光走

    到了路中間，橫過來面對著梁云亭的馬站住。

    「肅靜回避！」幾名開道的軍丁大聲叫著向韓楚廷走來，希望他讓開。

    韓楚廷沒有理他們，反而大聲喊道：「賣前程！賣前程！僅此一家，別無分

    號，絕對有效，快來買啊！」

    「讓開！讓開！你這個刁民！你站在這里做什么？難道想對我們大將軍不軌

    嗎！」當頭的幾個士兵沖了過來，對韓楚廷喊道。平時他們也不會這么客氣，只

    不過敢擋將軍馬的人實在是不多，將軍又聽到了此人說的話，他們也不敢擅自處

    理，只好等將軍定奪。

    韓楚廷斜著眼睛看了他們一眼，「我賣我的前程，你走你們的路，干到你們

    什么了！別煩我，我還要賣東西呢！前程！出賣前程！來看一看吧！」

    「前程？前程還有拿來賣的？我看你分明是個無理取鬧的刁民，我今天非要

    教訓教訓你不可！」士兵火冒三丈，掄起拳頭來就準備教訓韓楚廷一頓。

    「等等，你叫他過來！」一個聲音從馬背上傳了過來，聲音平和，聽不出喜

    怒。

    「是，將軍！」士兵應了一聲，將韓楚廷帶到了梁云亭的身邊，二人開始互

    相打量對方。

    「混蛋！見到將軍竟然不下跪！你這個刁民！」一邊的侍衛怒喝一聲，就要

    給韓楚廷顏色看！

    梁云亭一揮手，止住了他的行動。又上下看了韓楚廷幾眼，問道：「你賣什

    么？」

    韓楚廷笑了一笑，「前程！」

    梁云亭也是一笑，「你的？」

    「不！」韓楚廷搖了搖頭。

    「那是？」梁云亭皺了一下眉頭。

    「你的，還有丞相大人的…」韓楚廷將聲音直接傳進了他的耳朵，臉上還帶

    著他一貫的微笑。

    梁云亭聽到韓楚廷的話以后，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顫，然后瞇起眼睛又把韓楚

    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有什么話，和我回府以后再說吧。」

    他向前面開路的士兵說了一句「繼續！」，然后帶著韓楚廷回到了梁府。

    將韓楚廷讓進客廳之后，梁云亭趕走了所有的下人，背對著韓楚廷冷冷地說

    道：「你說要賣我的前程，這話是什么意思？」

    韓楚廷含笑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清茶，潤了潤干燥的喉嚨，「難道大人不想百

    尺竿頭，更進一步嗎？」

    「更進一步？」凌云亭冷笑了一聲，「我現在已經是位極人臣了！可以說是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怎么進？難道你想勸我謀反？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一

    句話，我就可以砍你的頭了！」

    「謀反？！」韓楚廷笑了笑，「將軍不要嚇我，我的膽子并不大。隨便給我

    安個罪名砍頭的話，我敢說，最后后悔的一定是將軍你。」

    「我？我會有什么損失？我只會多看一場熱鬧罷了。」梁云亭冷冷地說道。

    「是嗎？如果將軍真的想這樣做的話，還會站在這里和我說話嗎？想來我吃

    飯的家伙恐怕已經沒有了吧？」韓楚廷笑了一下，不冷不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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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茶很不錯，也許你可以多喝一點。」梁云亭不愧是老狐貍，難怪會在

    這么短的時間里爬到這么高的一個位置。他并不急著向韓楚廷問答案，反而將話

    題轉到一些無聊的東西身上。

    「嗯，這種茶果然不錯，看來是皇宮貢品。將軍果然深得皇上寵信，這種珍

    品，恐怕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也只有兩個人可以喝得到了。」韓楚廷品了品茶，

    心中暗道：「你不著急我也不著急，再在你的火上澆一把油。」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梁云亭瞇起了眼睛，里面透出了一絲精光。

    「老家伙沉不住氣了。」韓楚廷得意地想道。

    「有一塊肥rou，兩只狗都想吃。不幸的是，兩只狗的上面還有一只老虎，它

    雖然不至于吃rou，但是卻有辦法讓狗吃不著。兩只狗又勢均力敵，誰也不能多吃

    一口。尤其可悲的是，其中有一只狗格外能討老虎的歡心，那么另外一只狗，就

    有些不幸了…」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梁云亭說話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激動。

    「我想問將軍一個問題，如果想獨吞這塊rou，那條比較弱勢的狗應該怎么辦？」

    「怎么辦？恐怕只有等那條老一點的狗死掉了。」梁云亭的眼睛里閃過一絲

    狠厲。

    「老死？」韓楚廷啞然失笑，「那要等到什么時候？除非那條狗他自己動手。」

    梁云亭聽到韓楚廷的話，猛地把頭轉向韓楚廷，手里的茶杯啪地一聲被他捏

    碎。

    「這茶，真是越喝越回味無窮！」韓楚廷感嘆了一聲，「老虎的疑心那么重，

    這樣做死的恐怕不只是那條老狗了！況且，就算那條老狗死了，老狗的下面還有

    小狗，小小狗，小小小狗，怎么能殺得完？」

    「那如果你是那條狗，你會怎么做？」梁云亭問道。

    「怎么做？也許有辦法可以讓老虎幫忙解決這件事情也說不定。」韓楚廷舉

    起茶杯，吹散了上面的茶葉，又喝了一口。

    「讓老虎來解決？那應該怎么做？！」梁云亭急急問道。

    韓楚廷笑著看了他一眼，「怎么做？這個可不大好說，我是來賣前程的，將

    軍可不要耽誤我做生意。」

    「原來如此。」梁云亭笑了一下，「那先生就開個價吧！」

    「將軍怎么如此心急？連貨也不看，就急著出價？恐怕是入朝太久，已經忘

    了如何做生意了吧？」韓楚廷笑著說道。

    「噢？這么說來，是我疏忽了！」梁云亭呵呵笑道，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既然先生有心，那我怎好拒絕呢？就請先生把貨拿出來，叫梁某人見識一

    下吧。」

    韓楚廷笑了一下，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了那幾張圖，展開以后鋪在桌子上。

    梁云亭湊了過來，仔細地端詳了半天，然后抬起頭來，一臉疑惑地看著韓楚

    廷，「先生，請恕梁某眼拙，我實在是看不懂這幾張圖是什么…」

    「呵呵，先生當然看不明白了！這幾張只有專業人士才能看得懂的。這幾張，

    是完成了的機關陣法。」

    「是這樣，那么這幾張圖有什么用呢？」

    「這幾張圖有什么用？」韓楚廷大驚小怪地看著梁云亭，「這可是極其少見

    的杰作，在這個世上，能闖進這陣法而安然無恙的人，加起來不超過兩個！當然，

    前提是沒有這些圖的話。」

    「可是，這和我們說的事情有什么關系呢？」

    「關系？關系大了！難道將軍大人沒有聽說嗎？最近丞相府正在大興土木！

    難道將軍真的以為那是像他們說的一樣，是為了擴建丞相府嗎？」

    「你是說…」梁云亭若有所思。

    「沒錯，沒有什么府邸用得上那么多的木材，還有珍惜金屬，那顯然是為了

    建造一棟機關建筑。」

    「就算是如此，那和我們又有什么關系？」

    「這種東西一般都是用來藏一些貴重物品的，如果在里面有一本狗的親友總

    譜，說狗要取代老虎的位置，而這東西又被老虎偶然間發現，將軍認為疑心如此

    之重的老虎會做些什么？」

    梁云亭眼睛一亮，「這圖就是那張施工圖？」

    「八九不離十！」韓楚廷笑著回答道。

    「你究竟是誰？」梁云亭臉色又是一變。

    「小人姓柳，名輕頌！」韓楚廷說罷，向他行了一個禮。

    「噢？！你就是那個江湖上盛傳的莫名居士？那么這東西，便是玄機谷設計

    的

    了？」梁云亭指了指桌子上的圖紙。

    「將軍果然英明！」

    「好！你的東西我買下了！開出你的價錢吧！」

    「我的價錢很便宜，將軍完全不會有任何的損失！我的價錢是——玄機谷。」

    韓楚廷笑著說道。

    梁云亭看了韓楚廷一陣，然后仰天長笑，突然停了下來。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