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電梯來了,云歲抿緊唇,走進去。 岑寂緊隨而上,他試圖解釋:“我不是故意不聯系你,只是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 云歲打斷他:“我不想聽。” 岑寂見她要走,立刻抓住她手腕,“給我一分鐘好嗎?” “不好。我們只是鄰居而已” 岑寂喉間苦澀。 而已? 怎么可能僅此而已。 他想她,想得快瘋了。 別的事情他可以耐著性子,按照計劃一步一步進行,可是對她,他一刻都忍不得。 電梯到了。 云歲掰開他的手,“我還有事,我要走了。” 岑寂簡直拿她沒辦法。 ——她生的氣有點大,他能理解,可是這樣不好哄,他又不知該怎么做才好。 - 云歲開車去機場的路上,嫣紅的唇瓣還是緊緊抿著。 當年岑家出事她知道,他為什么走的那么突然她也知道,這些她都理解,她不理解的是,為什么他不跟她聯系? 五年呀,一輩子才多少個五年呢? 她一度自我懷疑,是不是她的自我感覺太良好,把自己在岑寂心里的位置看得太重了呢?或許她在他心里根本沒有那么重要? 可是他回來以后,看他對云思陶和對她的態度之差,她又不確定了。 ——討厭鬼。 第11章 (修) 岑寂不是喜歡云歲…… 丁迎這個月也不知道是經歷了怎樣的摧殘,圓乎乎的小臉瘦了一圈,看到云歲就往上撲:“嗚嗚嗚歲歲!!” 云歲差點兒,被她撲倒在地上。她嗆了聲,安撫地拍拍她頭,“乖乖乖,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崽崽,跟爸爸說,爸爸替你出頭去!” 丁迎吐槽道:“那個陳時勉是我見過最難伺候的人!沒有之一!為了給他做個采訪,我已經連他喜歡吃什么,喜歡什么顏色喜歡什么酒什么茶都知道了!他是我祖宗!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他第二次!” 噼里啪啦吐槽完,她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剛剛云歲說了什么,“耶?……死云歲你又占我便宜!” - 云歲帶著這個心靈飽受摧殘的人去了家高級咖啡廳。這里還有賣甜品,咖啡和甜品味道都是上乘。——當然,價格也是上乘。 云歲這幾年在經濟上最大的改變就是從喝速溶到喝純手磨咖啡。 她跟丁迎說要是這次能成功跟明景合作,就請她喝咖啡,正兌現承諾中。 丁迎享受地喝了一小口咖啡。 這杯子,淺淺的,盛的咖啡,大口點兒兩口就沒了。 丁迎又叉了塊小蛋糕,吃完后便忍不住繼續她的瘋狂吐槽,把陳時勉吐槽一遍后,她又可憐兮兮地趴在桌上。 云歲直覺沒什么好事,“怎、怎么了?” “歲歲,我們主編見我拿下了陳時勉特別高興,許諾我年假翻倍獎金翻倍,還說我要是能再拿下一個人就能升副組長了。我是新人誒,新人升得這么快的,可從來沒有過。” “誰呀?”云歲慢悠悠喝口咖啡。 “岑寂。” “噗——” 丁迎及時躲開,賠著笑,“我也是因為這個才知道岑寂回國了的。” 云歲狼狽地拿紙巾擦著咖啡漬,眼神不善地看著她:“so?” “可是呢,你知道的,岑寂幾乎不接受采訪,上一個采訪還是央視爸爸的。” “有話說完。” “云歲爸爸!你寶貝的前途都在你手上了呀!”丁迎撲了過去,手作爾康狀。 云歲下意識就想跑。 又被丁迎拽回來抱住,怎么都不松手,“嗚嗚嗚爸爸你看看你的崽吧!我們副組長整□□我鼻孔朝天的,我要是能跟她平起平坐,我的職業生涯就快樂了呀!然后我就快樂了呀!我快樂了你不就快樂了嗎!” 云歲拼命地想把她的手指掰開,“我快樂還不簡單?你現在放開我我立馬就能快樂!” 丁迎才不呢,死死抱著她,“我不求別的,你跟我一起去就好好不好?我來采訪,你就跟我一起去一趟吧嚶嚶嚶!” 云歲嘆口氣:“我去有什么用?” “用處大了去了!他對任何人都是一副態度,對你又是另一副態度,而這另一副態度,除你之外,再沒有人能享受到了!” 云歲想起這些日子她在想的事情,她撐著下巴,看著外面的天空,幽幽道:“曾經我也這樣以為。可是現在想想,會不會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你說什么呢?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丁迎一臉震驚,“他擺明了是喜歡你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可是這五年,他一次也沒有聯系過我。喜歡一個人,真的會這樣嗎?”云歲把臉埋在臂彎,“我本來打算高考后和他表白的,可是我高考后去找他,發現他已經走了。走得悄無聲息,一句話都沒有留下。我本來以為我們算是兩情相悅,后來慢慢地開始懷疑自己,或許,只是單相思吧。” 丁迎嘴角囁嚅著,半晌說不出話。她不知道歲歲看上去這樣正常,心里不知何時竟然藏了這么多的苦楚。這傻孩子,這五年里,也不知道有沒有偷偷哭過,偷偷找過。如果有去找,那找不到的時候又有多少的絕望? 岑寂愛她是真的,這五年給她帶來的傷害,也是真的。 她踟躕道:“那他回來后有跟你解釋什么嗎?” 云歲搖頭,“剛才遇到,他想解釋,我不想聽。” 丁迎的眉心越皺越緊,“要不……試著讓他解釋一下?” 倒不是因為旁的,只是當年他對云歲的癡迷和瘋狂,她們這些云歲的好友皆看在眼里,難免不忍他們就此結束。 她去握云歲的手:“能原諒嗎?要給他機會嗎?” 云歲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她茫然,無措,不知道這條路該怎么走下去才是最正確的走法。 他們兩個之間的路,好像一直是死路。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需要點時間想想。” 這也是,即使他們從前不是戀人也是好友,重逢后她卻幾乎不跟他說話的原因。 最終,云歲還是說:“我陪你去吧。” 丁迎不放心,“歲歲,你對他……還有感情的,對嘛?” 云歲深呼吸,感覺心臟在被一只手用力撕扯著。她苦笑:“怎么可能沒有。” 從小到大的暗戀,不是簡簡單單說消失就消失的。 在那些看似安靜的歲月中,掩藏住的是她藏于內心深處的浪潮洶涌,獨屬于那一個人的悸動。 丁迎咬牙,心疼之余,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點頭:“好,那我去跟他助理約時間。” 如果她不認識云歲,那她99.99%約不到人。如果她只是認識云歲,而云歲不去,那她80%約不到人。可現在云歲要去,那她根本不用擔心自己能不能約著人,約不到才是怪事兒。 付錢的時候,丁迎搶過賬單,“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這個必須我來,你別跟我搶啊。等我升了職,我再請你頓大的!把付思若也叫上。” 云歲懨懨的,耷拉著頭,沒跟她搶。 - 盛晝。 如丁迎所說,想見岑寂一面并不容易。 云謙平從那天岑寂離開云家后就一直想見他,找他說個清楚,但幾天過去,火氣都快沒了,他卻連人都見不到。 這天,好不容易岑寂愿意見他,他咬著牙,直接從劇組抽身,去了盛晝。 云謙平那天都快氣暈了,現在冷靜了很多。他突然又有些慶幸直到現在才見得到岑寂,不然沒控制住怒火,朝著岑寂發火,那……可就不好看了。 岑寂不似那天去云家,多少還帶著點兒笑意,這一次甫一見面他便冷著張臉。 云謙平心里突突的,琢磨著到底是發生了什么,才讓他轉變這么大。一見著人,別說火氣了,他只有一肚子的愁氣。 “伯父這是,找我有事?”岑寂示意他坐。 云謙平頷首,笑道:“那天你走以后,我反復想,可是就是想不明白。岑寂啊,是不是我哪里招待不周了?” 他一個長輩這樣與一個晚輩說話,可以說是將姿態放得極低,不管岑寂氣的是什么,這時候也不該與他計較。 岑寂吩咐助理上茶,一邊四兩撥千斤:“伯父這是說的哪里話,去您家里吃飯,是我叨擾,何談什么招待周不周。” 云謙平并沒有因為他這話便掉以輕心,只擰著眉,沉聲道:“阿寂,伯父也是從小看你長大的,我們之間就不說那些對外人說的客套話。其實伯父只是想問問你,回國的第一個項目有沒有什么打算呢?” 盛晝從四年前創立開始就在美國,這幾年的資源全是國際上的,好萊塢的幾個大導演都跟盛晝有合作。這次回國,可謂萬眾矚目,不知道多少人在盯著,更不知道多少人想見他一面。 云謙平從上次請他到家里到現在,其實也不過是想問這個問題,打聽一下風向罷了。 岑寂的手指在膝蓋上敲動著,不作聲。待云謙平的心慢慢提起,打算再度開口時,才聽他輕笑:“您言重了。” 聽個開頭,云謙平就知道他這是要跟自個兒在這打太極了。他皺眉道:“阿寂,伯父可有哪個地方得罪過你?” 助理上了茶,還有個茶壺也放在了岑寂手邊。 岑寂不緊不慢地笑道:“自然沒有。伯父怎么會這么說?” 跟個裝糊涂的人能說什么?什么也說不明白,可今天這話又不得不說個清楚。 云謙平絞盡腦汁回憶著那天他態度突然轉變的細節,各種蛛絲馬跡都被他扒著,終于,他腦子里閃過一道靈光,頓時只覺得什么都悟了,他忍著震驚,小心問道:“是因為……云歲嗎?” 岑寂不置可否,只拿起茶壺,慢條斯理地往云謙平面前本是七分滿的茶杯中倒滿。 酒滿敬人,茶滿欺人。 這是擺明了的送客的意思。 云謙平的臉色瞬間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