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設計打入敵方內部

    不管小沙總對向秘書這個人有多少意見，向秘書的業務能力實在是不能不服。自己病倒這些天，向秘書一人獨當一面，橫掃無賴客戶、談下天價合約，一切的表現都符合年終獎加量的標準。

    向秘書，養眼型外觀設計，全自動工作系統，無障礙功能切換，殘障總裁的成功首選。

    小沙總作為一個好上司，向來賞罰分明。

    “說吧，想要什么獎勵。”小沙總坐在頭等艙的椅子里，翹著二郎腿還不忘一下一下點著腳尖，掛在上面的全棉拖鞋幾乎要掉到地上，“只要是我國法律允許的，盡管提！什么都可以。”

    那一臉“你要對我感恩戴德”的得瑟表情，像極了抖著尾巴主動邀請別人給自己拔毛的鐵公雞。

    “是嗎？”向秘書推了下眼鏡，停了幾秒，突然撐著下巴湊向隔壁的上司，“真的什么都可以嗎？”

    “廢話……”

    兩人之間一下突破了正常的社交距離，向秘書前傾著，半個身子擋住了舷窗外射進來的光線。向秘書精致的五官因為沒有補光而變得有些朦朧，此刻大概是把唇巴撅成了對角線，把眉毛挑成雙曲線，再把眼睛瞇成藏狐吧——

    盡量將幅度克制到需要用顯微鏡才能辨別出來的擠眉弄眼，向秘書的經典表情。

    小沙總在z站看了太多人間油物的矯揉造作合集，那些個演員名明星明明都是這樣用臉解決全球貧困人口用油難題的誒！可是為什么向秘書做這種表情就一點都沒膩到流油，反而十分清爽呢？

    明明同產自一個媽，但賣相、質地和口感仿佛無公害的純天然遇上摻化學品的假冒偽劣，差別太大了。

    向秘書這會兒逆著光不說話，又靜靜看著自己的感覺，像是在赤道穿過的藍白色海灘上，抱著一顆飽滿干凈的椰青，趁地球還沒完全轉過晨線的天光拂曉之時，伴著鹽漬雞蛋花味道的海風猛吸一口——

    一口提神醒腦，兩口讓人沉醉，三口直接上癮。

    向秘書發現了面前人的不在狀態。小沙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有那么一瞬間失去了高光。于是向秘書更加肆意妄為，將自己的身子徹底越過兩人之間的座位扶手。

    小沙總突然警覺了起來。

    干什么！干什么！邊境線是可以這樣隨便踏越的嗎？中間的屏障是形同虛設的嗎？沙向兩國還處于冷戰解凍狀態，并沒有締結友好合約的好嗎？！

    小沙總完全沒料到向秘書居然在職場風流大戲的邊緣瘋狂試探，他本能地往后退，可向秘書的眼神仿佛對接艙緊隨航天器一樣，無法擺脫設置好的特定軌道程序，唯有牢牢鎖定目標。

    說不定他真正虎視眈眈的，是對接別的插口呢……

    等等，他不是在坐飛機嗎，怎么突然飛馳秋名山了？

    踩剎車！拉手剎！快點停車！

    小沙總回過神來直視向秘書的眼睛，后者的眼神像一張無形而巨大的網，將他完全裹住。

    他完全沒意識到四處亂飄、已經吸引空姐圍觀的粉紅泡泡，卻敏感地捕捉到，向秘書那雙隱藏在陰影中若隱若現的眼瞳里，一閃而過的不懷好意和隨時要掉落下來的宇宙星辰。

    哦！買！噶！

    向秘書的這個眼神，好邪魅好冷艷好狂拽好酷炫好內什么炸天啊啊啊！

    溫柔繾綣中帶著那么點求而不得卻又蘊藏著志在必得的決心。

    該死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都描繪不出這么復雜的眼神！愛了愛了！

    小沙總怒恰檸檬狂拭淚，向秘書一定是瞞著他偷偷報了霸總氣質培訓班！

    雖說自己的霸總氣質與生俱來、渾然天成，但是細節之初處才最顯功底并決定成敗，小沙總作為一個有追求的人，必須要時刻提升自我，否則將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向秘書，他的好秘書，能不能帶他走走熟人內推渠道，給點折扣優惠？

    你能拿到推薦獎金，我能去繼續進修，簡直就是winwin，是皆大歡喜！

    小沙總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手宣傳單一手報名表的向秘書，并且笑瞇瞇地對自己說：

    “先培訓后付錢，沒效果免費退！‘越上越土’霸道總裁培訓班，成就您的霸總氣質，助力您的王者之路。”

    多么引人入勝、騙人消費的廣告詞。

    哦，來feel了，是冠狀動脈硬化引發心肌梗塞的感覺！

    向秘書突然摸了摸下巴，一臉沉思狀：“我們的航班是碰到氣流顛簸了嗎。”

    小沙總愣了：“啊？我沒聽到有飛機廣播。”

    向秘書哦了一聲，一個音節拖了長長的尾巴，一個欺身向前，把小沙總直接逼出了座椅，來了個現場下腰。

    “那怎么咚咚咚的這么大聲。”向秘書來了一個經典的停頓，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莫非是這趟航班的機身有質量問題？”

    額滴腎啊……不是，額滴腰啊！

    好嘛，現在不止咚咚咚了，還有咔咔咔了！

    小沙總扶著老腰，用腹部的力量一個仰臥起坐彈回了水平面，撲身向前把向秘書逼到舷窗邊，低吼道：“是你的心跳吧大叔！”

    向秘書被困在小沙總的雙臂中間，緩緩抬起了又白又嫩的食指，狀似不經意地穿過小沙總襯衫紐扣間的縫隙，輕輕點在他的胸口。

    向秘書低聲笑著，像是美女蛇在吐信，微冷又濕滑，黏黏的津液留在膚表，是魅惑的標記和信號。

    “不，小沙總。”他說，手指微微用了點力，宛若直接穿越了皮膚和肋骨，戳在了對方的心肌上，“是您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讓我聽聽這是誰的心跳？哦！還真的是我的！

    他喵的居然是勞資的！

    小沙總跳出來自我澄清：“怎么了？那是我對興趣班心動的加速，不是我饞你身子，你想得美!”

    “我什么時候懷疑過？”向秘書的鏡片無端閃了閃寒光，“我什么都沒有說呢。”

    出現了！眼鏡怪！

    什么叫做不打自招？什么叫做憨批自爆？小沙總恨不得扇爛自己的嘴巴。

    “我年紀大了在高空身體機能出問題了不行啊？”小沙總惱羞成怒，“你管我？”

    向秘書若有所思，直起身子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和鋼筆：“您剛說想上興趣班充實下班生活對吧。您看老年活動中心和社區藝術禮堂的項目哪個更感興趣，我去聯系包場。”

    哈？

    一時間沒理解自己為什么和這兩個地方沾上邊的小沙總愣了，幾秒的腦筋急轉彎之后才頓悟。

    “興趣班”、“心動加速”、“我年紀大了”……

    真有你的，向秘書。才三十歲就想讓我過退休生活了，這是人說的話嗎？

    小沙總陰沉著一張臉擰過頭去，透過頭等艙半拉著的簾子，死死盯著某個方向，一邊狠狠磨著牙。

    哪知下一秒向秘書的聲音從他的后腦勺處飄來：“飛行期間未經機組人員允許擅自打開緊急出口是違法的。”

    ……enough！

    秘書完全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的，最討厭了！

    小沙總覺得向秘書這段時間簡直就是在實踐“每天一個氣死上司的小技巧”，并且已經爐火純青、功力深厚到可以獨立開個沙雕營銷號將實踐經驗分享給廣大網友了。

    這讓他十分不開心，并且這股低氣壓持續到回到自己家門口。向秘書把車停下來的時候，小沙總頭也不回就跳下了車，氣呼呼地盯著自己鞋尖上的鉆就往花園里走，完全沒留意到不遠處還停了一輛豪車。

    向秘書突然福至心靈，在黑暗中露出了一個看不清情緒的笑容。

    他將花園柵欄關上的同時，彎腰從旁邊花壇里順手撿了顆卵石攥在掌心里，若無其事地靠近了正在玄關處換鞋的小沙總，并且貼心地為其打開了別墅大門。

    “您請進。”

    向秘書在開門的同時，悄悄松開掌心，小巧圓滑的卵石伴隨著密碼鎖開啟的提示音落在地毯上，穿著拖鞋毫無防備的小沙總一腳就踩進了獵人精心設計的捕獸陷阱——

    “我去！”

    小沙總口吐芬芳的同時以為自己要人仰馬翻，卻毫不意外落入了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里。向秘書矯揉造作地大呼一聲“您沒事吧”，立刻將小沙總直接攔腰抱起。

    “啊——”

    他是勇敢殺敵的王子，不是丟了水晶鞋的公主，他不需要被公主抱！

    小沙總掙扎著要跳下來，卻意外地感覺到向秘書抱著自己的手正在慢慢松開手指，眼瞧著自己就又要一個屁股墩插進大地母親的懷里生根發芽，小沙總立刻兩手交叉鎖住了向秘書的脖子，緊緊攥住他的襯衣。

    聰明的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我看你這次還怎么將我掀翻在地！

    小沙總還沒來得及得意幾秒，熟悉的第三者的聲音再一次炸響在耳畔：

    “你們居然已經是這種關系了？！”

    這蘊藏著影帝般情緒張力的富有歲月感的嗓音，不是他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爹，還能是誰！

    “老沙總。”向秘書點頭問了好，還維持著抱人的姿勢。

    小沙總緊張地跳下了向秘書的身子，大驚失色：“你怎么來的？”

    “開車來的，不然還搭11路公交車【1】嗎？”老沙總拿下巴戳了戳門外，“我車都停外面的，我和你媽造你的時候明明造了眼睛啊。”

    “……”奪筍啊！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剛才光顧著生氣沒注意看。

    老沙總不怒自威：“我以沙狄集團董事長的身份命令你們，立刻馬上同居！”

    小沙總無語道：“你已經退休了。命令無效。”

    老沙總見招拆招：“this is an order【2】！”

    w(?Д?)w

    蒼天了，他爹最近已經看膩了泰劇豪門狗血韓劇虐戀情深和日劇人生雞湯，轉戰tvb警匪諜戰了嗎！涉獵范圍之廣泛、涉獵速度之迅猛實在是令人瞠目結舌。

    小沙總不想配合自己爹演戲：“你盡管說，我反正不聽。”

    老沙總深吸一口氣，拿塑料白話念了一句燙嘴的臺詞：“下屬唔可以啵上司嘴！”

    臥槽！不愧是經典！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滲透入了老中青三代人的生活，實現了全年齡段的風靡！

    小沙總體內的沙雕之血差點被親爹點燃，他趕緊捂住嘴巴以免禍從口出，一邊用胳膊肘死命戳向秘書的腰，拿眼神和他交流。

    小沙總：愣著干嘛，都被人摁頭準備發生點什么了，怎么還不報警啊！

    向秘書溫柔一笑，露出一口明明潔白整齊但在小沙總眼里陰森森的大白牙：您在飛機上說，只要不違法，就什么都答應我。

    小沙總的大腦告訴檢索了幾秒，果然想起了自己一時腦熱應允向秘書的獎勵，可也沒忘記一個前提——

    在沒有違反法律的情況下。

    小沙總恨不得踹醒他的秘書：咱們這可是非法同居啊！非法的啊！

    向秘書瞇起了眼睛：哦？是嗎？不好意思，我法盲。

    好嘛，全國最高學府的優秀畢業生居然公然耍無賴扮法盲，校領導直接氣到撤銷你畢業證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