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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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陽面,面南背北,光照充足,參天古樹之下的山地,盡被茂密的灌木所占據(jù),幾無落腳之所。 林間方圓數(shù)丈的一塊平坦空間,此時已被人清理出來,空地正中擺放著一把寬大的太師椅,椅子上還鋪著的一張色澤艷麗的虎皮,與四外的環(huán)境顯得格格不入。 樣貌俊秀的青年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單手拄頭,瞇著眼睛,斜睨向跪在他腳下之人。 武仙將頭盔托在手中,下巴頂著前胸,沉默不語。他剛剛將步兵死傷,斥候覆沒的情況都如實稟告給了眼前這青年,面對如此戰(zhàn)果,他自覺無力辯解,即使對方降下責(zé)罰也毫無怨言。 若論及官位,武仙因功累封至威州刺史,而那青年的兄長雖為世襲四品猛安,他自己卻身無一官半職。不過武仙是漢人,早年間祖上入了奴籍,到了他這一代仍隸屬這青年的家族所有。按照金國律例,奴籍一日不除,便子孫世代為奴,所以,武仙的殺剮存留實際上全在于對方一念之間,便是朝廷也無法干涉。 “這么說,五十人的斥候隊,十之八九已命喪此地?”青年語調(diào)平靜,聽不出半點(diǎn)情緒。 “是?!蔽湎梢?guī)矩答道。 “山上那些人當(dāng)真如此厲害嗎,連我們的常勝將軍都束手無策……又或是武將軍存了什么其他的心思?” “……小人不敢!” 武仙聞言大驚失色,跪伏在地上,道“請主上再給小人一次機(jī)會,讓我?guī)П鴽_上山去,若不能將他們拿下,聽?wèi){處置!” 那青年索性合上了雙目,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口濁氣,幽幽說道“不必了,武將軍且請休息吧,我……自有主張!” 大概到了上午十點(diǎn)左右的時候,太陽躲入云層之中,天空重又陰霾下來,山風(fēng)也隨之呼嘯而起。 山腳處人頭攢動,一群金兵除去了身上的盔甲,似是忙碌著搬運(yùn)什么東西。 對方暫時沒有再發(fā)起攻擊的意思,山上的眾人也總算得到了一段難得的喘息之機(jī),只是無論金兵現(xiàn)在的做法是何用意,一旦準(zhǔn)備就緒,等待他們的,都將是更加難對付的生死交鋒。 從始至終,能夠準(zhǔn)確判斷金人意圖的就只有兩個人——艮莊那少年,以及秦舒瑤。他們雖然在方向角度上有著些許的不同,但結(jié)果卻都是極為準(zhǔn)確,也正是因為這樣,監(jiān)視對方動向的職責(zé),如今便落在了二人的身上。 “你那兩個師兄真是夠厲害的!”艮莊少年眉飛色舞地說著,“斥候就等于是他們的眼睛,現(xiàn)在金狗成了瞎子,就算不跑,也不敢再輕易上來了?!?/br> 山間一處隱秘的高地,方才少年帶人沖下來,擊退金兵斥候之后,他便和秦舒瑤來到了這里。二人雖然并沒有目睹馬寧然和蘇燁追擊斥候交鋒的全過程,但是金兵最終只有武仙一個人得以逃脫,他們卻是親眼看到的。 “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秦舒瑤望著山下,頭也不回地答了一句。 “那依你看,他們下一步想做什么?”少年不服氣地問道。 對于這些人的能力,包括眼前的女孩在內(nèi),少年其實都是極為佩服的,只不過他和秦舒瑤好像天生有些不對路,總是說不上幾句話,便要頂撞起來。 但這一次秦舒瑤并沒有立刻出言回答,而是將目光從山下那些金兵的身上逐一掃過,凝眉思索著,女孩的面色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在某一刻,秦舒瑤猛地轉(zhuǎn)過了身子,“有麻煩了,走,快去通知大家……” 少年不明其意,還待開口詢問,卻見秦舒瑤目光注視著沈韓等人所在的地方,身體驟然間顫抖起來,搖晃著險見就要從山崖上跌落下去,少年慌忙幾步竄過去,將女孩扶住。 到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秦舒瑤抿著的雙唇幾乎咬出血來,淚水早已沾濕了面頰。 …… 剛才救治周柯的時候,很多人大抵在心里已有所準(zhǔn)備,這次或許真的有人要倒下,再也無法起來。 然而,接下來短短一分鐘之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周柯死而復(fù)生的大喜,與馬寧然轟然而逝的大悲,最終還是沖垮了大家的神經(jīng)。 “師兄,保護(hù)好同學(xué)們……我先走了……” 沈韓沖過去將他抱住時,那個曾經(jīng)充滿著活力的大男孩,只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在武仙鐵椎的重?fù)糁?,馬寧然的內(nèi)臟當(dāng)時就已被震碎,體內(nèi)到處是淤積的血液,就算池玥萱在現(xiàn)場,第一時間予以救治也根本無濟(jì)于事。他能夠憑借著一股意志,回到這里,回到大家中間,已然可以算作是奇跡。 那少年攙著秦舒瑤蹣跚回來的時候,斷絕了氣息的馬寧然依舊躺在沈韓懷中。蹲在一旁的池玥萱和竹可心都控制不住地掩面痛哭,周圍的男生也有幾個低聲哽咽著把頭轉(zhuǎn)了過去。 沈韓的眼神空洞渙散,秦舒瑤走過去拍了幾次他的肩膀,都不見他有什么反應(yīng),最后只得輕嘆一聲,轉(zhuǎn)回身來,對旁邊的蘇燁低聲說了一句“金兵有動靜了……” 蘇燁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耒耜,恨恨問道“他們這次要做什么?” 二人的對話并未刻意回避,周圍有幾個學(xué)生聽到,也一起轉(zhuǎn)頭望向這邊。 秦舒瑤見狀稍一猶豫,最終還是沒有隱瞞,“金兵封鎖了所有下山的路,他們在向樹林里潑油,恐怕是想要縱火燒山。” 在這樣季節(jié)的山中,火無疑是最為可怕的東西,對方看似無計可施的被迫之舉,卻又陰狠毒辣到了極點(diǎn)。 蘇燁當(dāng)機(jī)立斷地說道“秦舒瑤,你和沈韓帶大家回山上去,我……” “秦舒瑤,你帶大家回山上去……”神色木然的沈韓卻在這時開口打斷了蘇燁,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不行,你也必須回去,這種場合,不是你能……”蘇燁馬上開口反駁,但話還只說了一半,人卻長大著嘴巴,愣在了那里。 此時沈韓眼中的呆滯盡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果敢與堅毅。不知為何,蘇燁覺得他的整個人似乎都與往常有點(diǎn)不太一樣了。 “兄弟,相信我,終有一天我會帶你回家!”口中低低念叨了一句,沈韓托住馬寧然的頭,把他輕輕放到地上,又從他手中接過那截炎帝的樹枝。 就在沈韓緩緩起身的那刻,一股驚人的氣勢驀然從他身上爆發(fā)出來,似是永無止境般節(jié)節(jié)攀升,直貫云霄。 “既然這么想殺死我們,那他們自己最好也有葬身于此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