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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孝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湊到賈赦的耳邊低聲道:“小的聽暗三說,似乎王縣伯此次前來,是想探探國公爺的口風,想同國公府結兒女親家呢。” 賈赦挑眉,這就能說得通他家師兄為什么會插手進來了。他現在雖然并不能真正懂得徒鈺對他的心意,卻能感受到徒鈺對他的上心,以及對他成親一事的反對。 對此,賈赦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用他家師父的話來說,他們都是修行之人,最好和凡人保持距離的好。 畢竟往后隨著他們修為的提升,壽數也會隨之增長,待他們筑基后,相貌更是再不會發生變化,他們和凡人,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與之牽扯過深,對他們的修行無益。 賈赦腦子轉了轉,隨手布下一個隔音陣,問林之孝:“王家是想讓我娶他們家的姑娘?” 林之孝點頭:“正是呢。不過聽說,國公爺當時就給拒了。” 賈赦點頭,可不就得拒了么?最近這幾年,他爹和大伯似乎是看透了這幾家老親,如今已經是與他們越行越遠了。 更何況,他賈赦是榮公世子,將來是要繼承榮國公府的,即使是降等襲爵,以他給景興帝賺了那么多錢的份上,怎么得也能撈個侯爵當當的。 王家卻是與他門不當戶不對了。 而且,早就聽說王家教女,講究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這簡直是不可理喻。他家太太就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和他爹多年相處下來,也是無甚話可講。 不識字,不知時事,不懂朝中發生的事情內中深藏的深意,幫不上賈代善多少忙,又經常自以為是,做出一些自以為是的事情來,賈代善深受其苦,肯定不會同意他娶王家女的。 而事情也果然如他所想那般,賈代善拒絕了。 王縣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幾家老親對他們王家教女的方式很有些微辭。王縣伯一直想不明白,“女子無才便是德”,不是圣人之言嗎?他們王家以此為訓,有哪里不對? 想不明白,王縣伯索性也不想了,隨后又提了個意見。 “那如果把人選換成貴府的二公子呢?” 賈代善和賈代化相互看了看,依舊搖頭。 王縣伯見他二人如此堅決,心知事不可為,尤其是這些拒絕的人里面,居然還有忠瑞王爺,這讓王縣伯很不明白,賈家的事,什么時候輪到忠瑞王出手了?不再堅持,和眾人又寒喧一番,這才帶上長隨告辭出了榮國府外書房。 賈代善嘆道:“王家這幾年是越發的不著調了,動了那樣的心思,還想來攀扯賈家,真不知王家人是怎么想的?” 賈代善發出這樣的感嘆,本也不指望有人回答,面對眾人的沉默,他也不覺得得失落。 此間事了,賈代化站起身,決定回東府去了,今天難得休沐,他老人家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外頭。 徒鈺卻突然問道:“王大人今日是獨自前來的嗎?” 賈代善:……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賈代化猛然回頭,看向賈代善,眼含詢問。 許久后,賈代善才搖頭:“不,王大人是同他的夫人一起來的,那位現在正在榮禧堂。” 眾人:…… 等到賈代善趕到榮禧堂時,已經晚了,史氏和王陳氏已經口頭應下了賈政和王家大姑娘的親事了。直氣得賈代善差點沒吐血。 賈代善虎目圓睜,他這一生氣,那身從戰場上拼殺下來的兇煞之氣直撲史氏而去,嚇得史氏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自從嫁進賈家,史氏還從來沒見過賈代善被氣成這般模樣呢,可見得是動了真火了。 史氏有些害怕,生怕賈代善一氣之下廢了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幾步。 賈代善自認是個粗人,卻從來不打女人,若不是之前那事兒,對史氏這個嫡妻還是頗為敬重的,史氏那般,也只是讓他捏碎了一張太師椅的扶手罷了。 史氏卻是越發的害怕了,色厲內荏道:“那王家與我們家是老親,家世好,和政兒門當戶對,嫣兒那孩子又是個知禮的,讓他二人結為夫妻,有什么不對?政兒和老大一樣是你的嫡子,老大占著嫡長的位子,將來這府里的東西都是他的,政兒卻是什么都沒有,我這個當娘的,可不得多為他想一想么?給他找個能扶持的岳家,又有哪里不對?” 賈代善早已經被史氏的這番言論氣得直捂胸口。果然如玄先生所言那般,一府的當家主母,若是大字不識一個,又不知時事,于一個家族而言,是禍非福。 然而,他有心休了史氏,卻礙于嫡出的兩子一女都是史氏所出,賈史兩家的關系又非同其他幾家,竟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這個決心,只能自己在這里生悶氣。 賈代善神色變化不斷,史氏還想說點什么,賈代善卻突然一回身,就這么走了。 史氏愣住了,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驚慌之感,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失去似的,想開口阻止賈代善離開,卻哪里還能看到賈代善? 心里的那口氣一松,史氏一下子腿軟了,無力的靠坐在椅子上。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屋外的鴛鴦聽到動靜,眼睜睜看見賈代善怒氣沖沖的走了,這才匆忙跑進來,就看到史氏正全身無力的坐在那里,臉色慘白,發絲已經濕了,當即被唬了一跳,忙上前扶起史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