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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懂了,今天這事,還是他那個不甘寂寞的太太的鍋。他只是想不明白,緇衣和紅衣都是老太太給賈敏的,怎么就被史氏收買了呢? 徒鈺道:“沒甚奇怪的,總歸是史氏拿捏住了他們的命門罷了,你莫要生氣了,為這樣的人生氣不值當?!?/br> 賈赦語氣低落,低著頭嘆息道:“我只是不明白,都是從太太的肚子里爬出來的,為何能偏心成這般模樣呢?敏姐兒做錯了什么?讓她這般算計?” 徒鈺上前,捧起賈赦的小臉,認真的安慰他:“人心本就是偏的,她這般做,并不奇怪,你和敏姐兒都沒有錯,只是不得她喜愛罷了。咱們又不是金銀,怎么可能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即使是金銀,也有那等視金錢為糞土的高潔之士不屑一顧呢。” 賈赦噗嗤笑了,這形容的,感覺有被內涵到? 他不再糾結,今天這事挺大,現在卻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畢竟是老太太的好日子,賈赦并不想讓老太太在這喜慶的日子里還要為小輩們煩心,只能先把事情壓下。 八月十二日后,又熱鬧了兩天,張老夫人的這場壽宴才算是真正的過去了。 明年是秋闈之年,賈敬和賈政已確定了要參加這場秋闈。 賈敬在金陵時,曾經參加過兩次秋闈,可惜都落榜了。 好在他是個性子堅定的,不然早崩潰了。 這次張老夫人生辰,他本來是不想回來的,寧國公賈代化一氣之下,親自下了一趟金陵,從賈家祖宅的書房里,抓出了一只幾近讀書讀傻了的賈敬??粗约汉煤玫男鹤?,為了讀書科舉,生生把自己熬得瘦小枯干,雙眼無神,可把個鐵血的寧國公氣壞了。 “怪不得赦哥兒總讓老子來一趟金陵,親自看看你呢。原來你小子竟然真的把自己折騰成這么一副鬼樣子了!你說說你,咱們是什么樣的人家,你還不知道嗎?即使不科舉,還能蔭庇不了你一個嗎?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那媳婦也不管管你!” 這時,聽到消息趕來的賈敬之妻許氏到了書房門口,正好聽到這么一句,嚇得把剛要邁進門檻的腳又給收了回來。 賈代化撇過眼來,更是嚇得許氏一哆嗦,忙帶著丫鬟進屋,站到賈敬的身后,陪著賈敬一同挨訓。 賈敬低著頭,兩股戰戰,被賈代化訓得一個字都不敢回嘴。 他長這么大,平生最怕的就是這個父親,和西府那位戰功赫赫的堂叔,別說頂嘴了,膽兒都差點被嚇沒了。 眼見著賈敬這副慫樣兒,賈代化更生氣了,氣笑道:“枉你讀了那么多書,膽氣都讀沒了,比你媳婦還軟!咱們這樣的人家,家族子弟科舉,本是可以不必回原籍參加的,你有那個心,我也便依你了??墒悄憧纯茨悖装自诮鹆晏摱攘诉@許多年的光陰,一事無成!非得掙那個虛名做什么?等你中了進士,入翰林,進內閣,手握大權時,誰還管你是勛貴出身還是江南舉子?!這點名堂,連赦哥兒都能看得穿,你卻被困守金陵走不出去,你對得起賈家列祖列宗嗎?!” 深吸了一口氣,賈代化繼續道:“再過兩個月便是老太太的生辰了,旁支遠親尚且不遠千里入京,為老太太賀壽,你乃是她老人家看著長大的,和親孫子也不差什么了,老太太生辰,你很該回去!正好明年會試,就在京城考了。你們小夫妻兩個再不回去,珍哥兒都快忘了爹娘是誰了!” 賈代化一錘定音,饒是賈敬再如何傲骨錚錚,也不得不慫了。連忙和許氏一起收拾東西,打道返回京城。 到底是寧國府,一回到京城,賈代化就把賈敬在京城參加會試的事情給確定下來了。 他老人家早就想這么做了,奈何賈敬鉆進了牛角尖,總是轉不過彎兒來。他先前也是被氣得狠了,想著這孩子從小兒泡在蜜罐子里,不知人間疾苦的,讓他吃點苦頭也好。 哪里知道這孩子就是不開竅呢? 好在賈敬還算聽他的話,也或許是在金陵吃夠了苦頭了,賈代化的強制要求一出,頓時成了他的臺階,就這么順勢回京了。 賈赦嘆道:“到底姜是老的辣,大伯一出手,結果就是不一樣?!?/br> 徒鈺道:“我看那賈敬早就想回來了,只是沒有人給他遞臺階罷了。” 賈赦恍然大悟:“怪道你總是攛掇我爹,讓他說服大伯親自去趟金陵呢,原來是因為這個嗎?” 徒鈺將手中的糕點遞到賈赦的唇邊,賈赦十分自然的張嘴咬了一口,同時給了徒鈺一個鼓勵的眼神。 只聽徒鈺道:“哪里需要我去攛掇?兩位國公爺早就看出來了,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里去尋他,不過是想要多磨磨他的性子罷了。” 賈赦點頭,懂了。 * 忙完了老太太的壽宴,賈赦閑了下來,他如今并未入仕,只掛著個榮國公世子的名頭,徒鈺又是個寵他的,除非必要,可舍不得讓他累著。除了抓一下榮國府的中饋外,事兒并不多,悠閑得很。 正所謂靜極思動,這種悠閑的日子過了小半個月,賈赦又坐不住了。 這日,徒鈺難得在家,賈赦便拉著他一起出門了。 兩個人在街上走著,到處走走看看,卻并不買什么東西。 先時徒鈺以為賈赦又想淘些金石古玩,以充實自己的私庫了呢。結果,在他二人第一次路過一家古玩店而不進去時,徒鈺就知道這次他是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