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女鬼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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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桃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從包里拿出原先準(zhǔn)備好的打火機(jī),將兩根蠟燭點燃,擺放在自己與鏡湖中間,一左一右各一根,有些發(fā)顫的手打開紅布包,上面正寫著兩個她沒聽過的名字,兩個小布偶安安靜靜地躺在當(dāng)中,臉上貼著的照片一張是綠綠的,另一張卻是她沒見過的男人,此時也無暇去顧及此人是誰,她用打火機(jī)點燃紅布,待火燒得旺了一些后將布偶放過去點燃,跪坐在湖邊看著眼前一團(tuán)火快速地燃燒著。 就在火快要將布偶燒成灰燼的時候,突然不知從何處刮來一陣詭異的陰風(fēng),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朝她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閉了閉被風(fēng)吹得發(fā)澀的眼,卻在她再度睜開時,眼前的蠟燭早已被熄滅,火堆也不知去向,憑借著月光她只看見東倒西歪的蠟燭和眼前地面上一塊燒得發(fā)黑的痕跡。 這一切絕對不同尋常!可她又不能確定是不是那惡靈已經(jīng)被她召喚前來,她還沒有念三聲“宛兒來”,布偶也還沒有燒完就不見蹤影,那這儀式究竟算成功嗎? 就在她左右為難不知下一步該如何做的時候,眼前湖中似乎響起冒泡的聲音,她往前挪了兩步,伸長了脖子想一看究竟,卻看到湖水中仿佛濃墨渲染開來一般,一股血色從湖底直沖而上,沒幾秒便將周圍的湖水在月光下染成了血色。 湖底漸漸浮上來一個人影,九方桃定睛細(xì)看,卻像是一具平躺著的尸體從湖底慢慢浮了上來,尸體的長發(fā)在水中張牙舞爪,仿佛在對來人耀武揚(yáng)威那般,血紅的長裙?jié)u漸清晰,待尸體完全浮上水面時,她甚至看到那個腐爛的尸體睜開眼朝她陰笑了一下。 “是……你……找……我……嗎……”空洞的聲音像從山谷里傳來,字字句句傳入她耳中,帶著詭異的音調(diào)和尖銳的嗓音,一下一下敲擊著她的神經(jīng)。 現(xiàn)在可以確定,那惡靈已經(jīng)來了! 她想跑,可不知為什么,雙腳像是被牢牢定在了原地,才一動彈就又跌回了原地,轉(zhuǎn)頭一看,惡靈似乎早就預(yù)料到她要逃跑,竟從草地上伸出幾只枯如樹枝的手將她的兩只腳牢牢抓住,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又有幾只枯手在她身邊破土而出,趕在她要喊救命之前順藤而上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她發(fā)不出聲音,渾身又動彈不得,只能不斷掙扎。 怎么辦——這些早已經(jīng)超出計劃外了,他們根本沒想到惡靈恢復(fù)得竟如此之快,才一天時間就已經(jīng)有如此功力,一上來便吃了個悶虧,現(xiàn)在別說將它引進(jìn)誅邪陣了,恐怕就連自己要脫身都成了眼前最大的難題。 不斷的掙扎卻毫無作用,只見那幾只枯手抓得越來越緊,像是要將她拖進(jìn)地底去一般,另一方面她卻看見那具腐爛的尸體已經(jīng)從水里搖搖晃晃地爬了出來,帶著一股撲面而來腐爛腥臭的味道,朝她的方向一步一步爬來。 尸體的手成爪狀,一下一下爬在湖邊的草地上,朝她步步逼近,她不停掙扎卻根本掙脫不開枯手的鉗制,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只腐爛死白的手搭上自己的腳,順著小腿往上,那尸體像是要掛在她身上一樣,一步一步往上爬。 “給……我……你……的……心……”尖利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隨著宣告似的一句話,尸體的手已經(jīng)高高抬起,朝她心臟的方向狠狠插去。 眼前頓時金光大熾,胸前的口袋里瞬間發(fā)出一陣神圣的金色光芒,挾制著她的枯手在這金光出現(xiàn)之時就像蔫了一樣縮回地底去了,那尸體觸碰到她胸前的那只手直接被融化了似的化作了一灘血水,尸體發(fā)出一聲慘叫,連連后退,而九方桃卻感覺這金光散發(fā)著暖意,讓她感覺眼皮突然變得沉重,意識也逐漸模糊,雖然不斷強(qiáng)撐著,卻也抵不過幾秒。 她感覺身子失重一樣地不斷下墜,卻怎么也到不了底,就像從云端跌坐人間,耳畔的風(fēng)呼呼作響,卻不像方才那樣寒冷了,她意識有些混沌,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再次恢復(fù)意識是在不知過了多久之后,九方桃揉著腦袋從地上坐起來,腦袋斷片了幾秒后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不是在鏡湖邊上被惡靈襲擊嗎,現(xiàn)在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剛才明明是午夜十二點,此時周圍卻還很亮堂,分明是才剛到傍晚的樣子。 那陣金光又是怎么回事,她突然回想起蘇黎放到她胸前口袋里的黃紙包,難道是那玩意救了自己一命?可她現(xiàn)在又是在哪里? 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熟悉,這里可不就是在鏡湖邊上嗎? 她揉著酸痛的胳膊站起身,朝前走了兩步,不知道為什么,雖然鏡湖還是那個鏡湖,她卻總感覺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她猜測自己是被惡靈襲擊后暈倒在地,幸而有這個黃紙包保了她一命,可這時間……難道她暈了整整一天?戚無懼他們?yōu)槭裁礇]來找她? 帶著種種疑問,她拖著生疼的身子朝前走著,想先回店里問問他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現(xiàn)在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可沒走兩步,她卻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yuǎn)處有個人。 是個女人,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jì),正站在湖邊拿著手機(jī)打電話。 見她焦急的神情,看樣子是電話那頭的人一直沒有接聽吧,九方桃如此想著,她現(xiàn)在這副樣子走不了多遠(yuǎn)的路,也許可以上前問問附近的車站在哪里。 剛走了兩步到那女人面前,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林間小道中突然亮起一陣刺目的光,接著便是發(fā)動機(jī)的聲響,她下意識地回頭,卻看見一輛車正朝她們呼嘯而來,根本沒有要剎車的意思,她大驚失色,卻早已挪不動腳步,只能抬手擋在自己身前。 預(yù)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xiàn),可耳邊卻響起一聲悶響,像是車子撞到人的聲音,九方桃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那車竟直直從她身體里穿了過去,硬生生撞上了她身后正在打電話的女人,那女人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手腳呈奇異的姿勢倒在了草地上。 車門打開,她看見一個男人拿著電話從車上走了下來,臉上帶著殘忍的微笑,從她面前徑直走了過去,瞧也沒瞧她一眼,蹲在了被撞倒的女人身邊。 怎么回事?難道那個男人看不見她的存在嗎?為什么那輛車會穿過她的身子?這么說來只有一個解釋,此時的她是沒有形體的,或者說,只有靈魂在這里而已。 她這是目睹了整個兇殺案的經(jīng)過嗎?那個男人,蹲在被撞得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聽他們所說的話,似乎這個女人正是他的未婚妻,可他為什么要對未婚妻下此毒手,還絲毫沒有悔過的樣子,反而嘴角上揚(yáng),掛著得意的微笑。 眼前的一切讓九方桃不寒而栗,人們總是怕鬼,卻殊不知有時候人心卻比鬼更可怕。 女人似乎還有一口氣,躺在地上,卻說不出一句話,九方桃突然覺得有些心疼,開始同情起這個女人來,縱使萬箭穿心,也不及心愛之人在背后捅自己一刀來得痛徹心扉,若是不愛了,放手彼此安好不行嗎,為何要這么狠毒地剝奪他人生存的權(quán)利。 她才這般年紀(jì),她的人生才到最美好的時候,這樣一來,她的父母怎么辦? 九方桃恨不能上前阻止這一切,他們根本看不到她,她也根本發(fā)揮不了任何作用,她根本救不了這個女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如花般的生命在她面前緩緩逝去,她看到這女人沒有哭,也沒有求男人救她,萬念俱灰下她的眼神里只有漠然,繼而轉(zhuǎn)變?yōu)槌鸷蕖?/br> 那眼神她是何其的熟悉,腦中一個念頭閃過,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突然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為什么他們都看不見她,為什么車子會從她身上穿過。 因為這一切根本就不是現(xiàn)實所發(fā)生的,這是在那惡靈的記憶中。 如此看來,那個女人應(yīng)該就是后來的惡靈。 九方桃心中有了譜,站在一旁看著眼前令人唏噓的畫面,她看到男人說完話,上前將女人抱起來,昔日溫暖的懷抱卻再也不是任她撒嬌倚靠的地方,女人只剩一口氣,無力地靠在男人的胸前任憑處置,男人帶著殘忍的笑意,走到湖邊,毫無眷戀地將她拋到了湖中,看著她如破翼的天使那般沉沉墜下。 畫面一轉(zhuǎn),周遭的一切迅速變化,沒等九方桃反應(yīng)過來,就像是電影一幕結(jié)束,馬上開始了下一幕似的,她到了一個禮堂似的地方。 這是一場一個人的婚禮。 沒有鮮紅的地毯,沒有華美的蛋糕,沒有花童的簇?fù)恚鼪]有賓客的歡聲笑語,身穿禮服的新郎在悠揚(yáng)的樂曲中緩緩走到禮堂中央,到場的賓客們凝視著他挺拔卻孤單的背影,心中都不免泛起一絲惋惜之情。 新郎在禮堂上站定,然后緩緩的轉(zhuǎn)過身,握著麥克風(fēng)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后又慢慢的放開,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然后他看著前方,就像凝視著的戀人就站在面前那般開口說道:“你曾告訴我,將婚禮的日期選在我們相識的今天,是想告訴所有人,我們相識的那一刻,就注定我們會相守一生,卻不曾想過天意弄人,在我們滿懷期待的時刻,你卻先離我而去,而我無法跨越生死去陪伴你。” 新郎低下了頭,離得近的人們看見他抬起頭時通紅的眼眶,聽見他用壓抑著的顫抖聲線訴說著那些往事,身穿黑衣的貴婦人在一旁默默落淚,最終還是承受不住般靠在一旁的丈夫身上低聲啜泣。 “記得我們唯一的一次吵架,你跟我說,你的朋友們,所有人都覺得我們不相配,但我們不是因為相配才選擇相愛,而你所求的不過是執(zhí)子之手,相伴此生。” “宛兒,今天是我們相識,相伴的開始,但這份感情,不會因為這場變故而淡去。” 新郎來到了兩鬢斑白的老人面前,含著壓抑的哭腔說了一聲:“爸……” 老人在貴婦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抬起空著的手,仿佛是要交托這畢生的信任與心血一般按住新郎的肩膀,渾濁的眼中含著的淚水終于沿著臉頰滑落。 剎那間狂風(fēng)大作,吹得頭頂?shù)牡鯚粢矒u搖欲墜,九方桃抬手掩住眼睛,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可在場的所有人卻仿佛渾然未覺,又像是根本感覺不到那般。 “看見了吧?他該死!他們都該死!”兇狠的女聲從身后傳來,九方桃猛地轉(zhuǎn)身,看見已經(jīng)死去的女人穿著一身雪白的婚紗站在她身后,目露兇光地盯著禮堂中的新郎,“他害死了我,謊稱我是失足落水,還假仁假義辦這場冥婚,說是為了完成我的心愿,目的就是為了侵吞我家的財產(chǎn),我爸年紀(jì)大了,就我一個孩子,我死后家族的企業(yè)全部交到了他手上。” “所有人都說他癡情專一,連報紙雜志上都歌頌他至死不渝的真愛……”女鬼咬牙切齒地訴說著,九方桃也就在一旁靜靜地聽,“可只有我知道,他是多么卑鄙的小人,他有多無恥,他接手公司以后嫌我爸這個老董事長頻頻影響他的決策,他在外人面前又不得不一副順從的樣子,竟然在我爸的保健品里放了慢性毒藥,讓我爸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我恨啊!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我恨我自己殺不了他!這么多年了,竟然還讓他逍遙法外,讓他活在這世上禍害我爸媽,禍害我爸的心血……” “你為什么殺不了他?”九方桃問道。 “為什么?你還有臉問我為什么?”女鬼惡狠狠地瞪著她,“還不是因為你們九方家的人保他!否則我又怎么會近不了他的身,又怎么會一次次失敗,被困在這湖底下,都是因為你們九方家!害我沒辦法報仇!害我爸的身體每況愈下!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眼看著女鬼的情緒越來越失控,九方桃卻對它說的話莫名其妙,堅定道:“不可能!九方家現(xiàn)在只剩下我一個人,怎么可能去幫那個殺人兇手!” “呵呵。”女鬼冷笑一聲,身影漸漸淡去,空洞的聲音從空中傳來,“敢做倒不敢承認(rèn)了,不可能是嗎?你接著往下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