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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晗,你什么時候,才能把我的心靈空間騰出來呢?至少騰出一塊地方,讓我把自己放進去啊。你不要我,總不能讓我一直在外飄著,不是嗎? 夏未央揉揉心口,疼,淚水就沒停過。這幾天,似乎要把一輩子的淚水都要流盡。夏未央感覺自己快要練成一項神功了,哪怕是在哭著,說話聽起來卻像是個正常人,所以mama才沒有發現她其實一直在哭,“恩,媽,我過兩天就回去了,你等我,我們照全家福。” “好呀好呀。”夏母真樂呵,像個小孩。 “媽,還有什么想做的嗎?我能幫你做的。”夏未央想做她能做的,不想以后后悔。和陳沐晗在一起時,她有很多事想做,很多話想說,總想著以后時間還多,可是,誰知道?轉眼就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人生禁不起細想,越想越覺得沒有意義。 “沒有什么,就想你好好的。”夏母語氣低緩了不少,夏未央心酸,“媽,真是對不起,讓你一直為我cao心。” “傻寶貝,說什么呢?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我什么時候為你cao心了?”夏母柔聲細語,“我做的每件事,不過是因為,我愛你,你是mama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所以,夏未央,不能死啊,還有人,為了你而活呢。 夏未央準備回北京了,臨回去前一天,葉月茗約夏未央吃飯。想著或許已經分別,不知何年再見,夏未央索性就同意了。 葉月茗提議吃火鍋,說熱鬧,夏未央都無所謂,心底寂寥,就算身在擁擠的人群中,依舊孤單,似是遠離喧囂,連雪花落地的聲音,都被放大了無數倍,傳進了耳朵里。 “下了好大的雪啊。”葉月茗跺跺腳,夏未央嗯了一聲,“給你點了熱的杏仁露,先喝點暖和下。” 葉月茗詫異,“干嘛啊,你別這樣,我不習慣。”夏未央站起身,幫她拍打身上的雪,“有什么不習慣的?” 葉月茗甩了甩頭發,笑著說,“我覺得吧,這世上,有一類人,生下來就是要別人疼的,讓我看見她們為別人做什么,我會覺得心疼。”葉月茗推了夏未央一把,“你就是這類人,趕緊回去坐著。” “你別把話說得這么曖昧。”夏未央原本性子挺直接,但原來總覺得,同為女生,不好意思說的太直接,怕傷人。可現在,她恨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挑明了,她不想,給任何人虛幻的念頭。她最知道了,知道滿懷的期望落空之后的巨大失望,會讓人難過的想死。 所以,不要輕易許諾,對任何人都是如此,你不知道,你隨口的一個承諾,會讓一個人的一生都荒蕪,它原本可以播種開花結果,可它為了等你,拒絕了所有。而你呢?陳沐晗,你又在哪里重新開始人生了? “曖昧什么?”葉月茗笑道,“你啊,是自己想太多,把我的話也多想了,你放心,我可不會那么自虐追求你。” “這話讓你說的,追我就是自虐?” “對唄。”葉月茗拿來菜牌,邊翻邊說:“追不追的上另說,關鍵是你心里有一個人,誰都沒有辦法取代。” 這話,要是擱著以往,不管誰說,夏未央都會不樂意。她受不了別人在她面前提陳沐晗,分手之后,誰提,她心里都不自在。可現在,或許是之前傾訴的次數太多,多少有點免疫力了,夏未央也沒逃避,慢條斯理地說:“喜歡一個人,不是一天喜歡上的,同樣,想把一個人從心里拿出來,也沒有那么容易。”誰都沒有說陳沐晗的名字,但彼此,都知道,對方在說誰。 “你這話,概括起來的,大概是。”葉月茗語氣一頓,抬頭笑,“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明明用在這里很不恰當,但夏未央卻又覺得,這話太恰如其分了,“是啊,愛上一個人,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愛上的人就是解藥,有病不怕,因為有藥,可現在藥卻沒了。” “對唄,所以病入膏肓咯。”葉月茗輕松開玩笑的語氣,夏未央臉上泛起笑意,卻透著苦澀。葉月茗開始拿筆自己下單了,邊似是隨意的說,“不過,我覺得這也怪不得誰啊,畢竟,當初都是你情我愿的。” “其實,誰也沒想過要真的怪誰。” “現在怪不怪我不知道,不過,原來,肯定有怪的吧,要不然,也不會把藥弄沒啊。”葉月茗的笑,在夏未央看來,有些刺眼,她還在說:“說到底,難聽點,都是自己作的,自作自受。” 夏未央心里被狠狠扎了一下,疼,但是卻不想反駁,似乎被說中了,她確實作了。所以,陳沐晗離開,全是自己的錯?夏未央低下頭,咬著唇,將涌上來的情緒壓下來,不行,還是沒辦法說出陳沐晗的名字,于是只說:“我是有錯,但她也有。”一個巴掌拍不響,“我是作了……” 葉月茗怔了怔,用著十分詫異的語氣說:“未央,我不是在說你啊。”她笑了一聲,帶著嘲諷,“這一切,都是陳沐晗自己作的啊。” 夏未央的淚水,突然間就傾瀉而下。 終于,有一個人是站在她的角度的,而不是上來就跟她講事實擺道理,最后不過是想告訴自己,是自己的錯。 她的錯,她一直都知道,她計較的,是陳沐晗的錯,為什么陳沐晗錯了,還能那么理直氣壯?為什么陳沐晗錯了,還要拋棄她?為什么陳沐晗錯了,還能義無反顧地離開?背信棄義不守承諾的人,難道不是陳沐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