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晗緊了緊手心，接過來，夏未央也小心翼翼攤開手心，幾次握住又攤開，伸出去一點點。陳沐晗明了，把船票輕輕放在微微紅的手心，生怕動作大了會嚇到她。

    兩個人都上了船，陳沐晗坐在夏未央身邊，心疼的厲害。夏未央一個姿勢，和那天一樣，她偏頭看著湖面的風景，一言不發。陳沐晗萬千話語，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渣渣，把我忘了，會開心嗎？此刻的陳沐晗，竟有些猶豫了，或許是怕了，怕再傷了夏未央。千辛萬苦想找夏未央，是想告訴她，自己愛她，告訴她自己錯了，告訴她原諒自己……可夏未央忘了她……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被切斷了。

    還應該再提及過去嗎？陳沐晗坐在夏未央身邊，思緒很亂。夏未央的手就落在她身邊，滿湖的風光抵不過身邊的一個人，陳沐晗低頭，看著纖細的腕子，瑩白修長的手指微微分開，落在座位上。陳沐晗想觸碰，但又怕嚇到她，可心底忍不住的思念，讓她像個做壞事的孩子，手抖著，也放在了座位上，一點點靠近，很近了，卻沒了勇氣去觸碰。

    夏未央突然動了一下，手一歪，正好輕輕觸碰到了陳沐晗的手背，夏未央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立刻縮回手。驚慌不安的表情，沒有任何掩飾，陳沐晗問她：“一個人來的嗎？”夏未央皺著眉，望了陳沐晗半天，沒任何回應，就偏頭繼續看風景了。但戒備的姿勢是有的，夏未央會把雙手夾在腿間，身體繃緊，緊緊靠著船幫，陳沐晗也沒再開口。心跳，找不回原來的節奏了，陳沐晗的心，一直是亂的。

    一圈的風景很快看完，陳沐晗把自己的電話寫好，“這是我的電話。”夏未央不接，陳沐晗說：“你想坐船，可以隨時找我，只要撥這個號碼，我就會給你買票的。”夏未央還是不接，陳沐晗試探著，把電話塞進夏未央短褲的兜里，夏未央身子縮了縮，并沒有真的躲開，不過目光一直盯著陳沐晗的手，戒備的意思。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陳沐晗再上前一步，夏未央往后退了一步，定定地看著她。借著燈光，陳沐晗才注意到，夏未央看她的眼神，不僅僅是陌生，還帶著或許是疑惑？不確定？又或是窺探的意味？她竟有些讀不懂了，是分開太久了嗎？陳沐晗想看的更加清楚，她剛邁出一步，夏未央突然轉身就跑，陳沐晗追著跑出去，“慢點啊，別摔倒，我不會傷害你的。”夏未央跑得不快，陳沐晗也不敢跑太快，怕超過她。到了路邊，夏未央氣喘吁吁停下來，回頭看陳沐晗。

    陳沐晗也停下來，保持了一定距離，“我送你到家門口，好不好？送完你，我就離開。”夏未央沒回應，立刻轉頭繼續走，開始橫穿馬路，陳沐晗擔心的不行，趕緊跑著跟過去。

    公交亭下，不少剛看完風景的人準備回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好不開心。夏未央站在角落里，有人過去，夏未央都會躲開一點，陳沐晗看得出，她不喜歡被人碰到。好不容易車子來了，夏未央倒數第二個上去的，陳沐晗是倒數第一個。

    車上人多，免不了被碰到，夏未央身子縮著，擠在第一個座位前面狹窄的空間。陳沐晗一點點靠過去，車子停下來，又上人了，空間更加狹小。人已經不能再縮了，陳沐晗伸手，手臂撐在玻璃上，嚇了夏未央一跳，她有些慌亂的眼神，陳沐晗笑著，“我給你擋著，她們不會碰到你。”人太多了，陳沐晗有些站不住，她雙手撐著玻璃，但又要保證自己不要碰到夏未央，她看得出來，對自己，夏未央同樣是排斥的。雖然心疼，但夏未央就在她眼前，所有的痛苦都無所謂。

    人太多，擠得陳沐晗站不直腰，累得有些氣喘。兩個人的個頭相近，但還是陳沐晗高了些，她微微揚頭，保證自己不碰到夏未央。夏未央縮著身子，眸光上揚，看見下巴的線條優美，像是畫里的人，好像是她夢里的人。夏未央經常做夢，夢的內容雖然都不一樣，但是，夢里的人沒變過，她的樣子，和眼前的這個人好像。每次夢醒，記憶都會模糊，夏未央也不知道，夢里的人，到底什么樣子，她只覺得，這個人很像。

    現在，會是夢嗎？夏未央的目光由最初的低垂到上揚，想要確定是不是夢，她現在看得很清楚，她的眉眼彎著，她的鼻梁高挺，她的唇紅潤，她的膚色白皙……感官之后，夏未央心里有一個詞：好看。這個人好看，夏未正目不轉睛，陳沐晗一低頭，正好撞見，陳沐晗笑了，夏未央歪著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陳沐晗，笑的弧度也很熟悉，她笑得好看。

    或許h市的人，都擠在一輛車上了，要不然怎么會這么多啊？陳沐晗盡量保持挺直，但身體還是在一點點貼近夏未央。距離太近了，陳沐晗上身盡量往后仰，腰向后也沒地方了，“我們要不要下去？”陳沐晗怕擠到了夏未央，夏未央黑溜溜大眼睛眨了眨，這純凈的小樣子一如當初，只是，人真的瘦了太多，也白了很多，傻瓜，別這樣看我，我會想親你。

    陳沐晗逼迫自己轉開視線，怕自己會忍不住。盡管人多擁擠，盡管面無表情，但夏未央的眸光沒有離開陳沐晗的臉，她一直仰頭看著，看得累了，她會微微低頭，因為距離太近，低頭的姿勢，更像是頭抵著陳沐晗的肩膀。她們的身體，是有接觸的，夏未央低頭，陳沐晗也不知她表情是怎樣的，希望她是愉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