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銀道資本
“來,鐵娃表弟,你告訴姐夫,我究竟怎么才能餓死街頭?” 方休樂呵呵的笑著,可那目光越發明亮銳利,逼視得余鐵娃如芒在背,額頭都要滲出冷汗來。 “方休,你瞧瞧你這副德行,沒看到有貴客嗎!” 萬萬沒想到一直昏睡不醒的方休,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醒來,還一頭撞見了顧夢南。 饒是已經鐵了心,要將方休掃地出門的余珍珍與林文建,此刻也覺頗為尷尬,莫名有點心虛。 好在余珍珍臉皮夠厚,當即便重重一拍茶幾,對方休怒聲呵斥道。 林文建同樣是對方休橫眉怒目,冷冷哼唧了聲。 “哦,原來是家里來了客人,失敬失敬。” 方休恍然一悟,似乎這才注意到沙發對面似笑非笑的顧夢南。 “方休,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方休主動伸手,顧夢南卻是瞥了眼他的手指,淡淡一笑,毫不掩飾眼底的輕蔑之色。 “抱歉,我這個人有潔癖,向來不跟陌生人握手。” 顧夢南笑道,臉上毫無半點歉意,就這么直視方休。 不過眼下他是坐著,方休卻是站著,這番居高臨下的俯視,讓顧夢南心里略微有點不舒服。 “理解理解, 很多人都有點小怪癖。” 方休似乎并未生氣,將手伸進衣領內撓了撓,看得余珍珍與林文建眼皮狂跳,都恨不得立刻將其趕走。 丟人,實在是太丟人了。 和頗有修養的顧夢南相比,方休這個狗東西,簡直就是狗rou上不得席面! “我聽顧先生的口音,似乎是帝都龍城那邊的?” 方休不顧余珍珍與林文建那難看到極點的臉色,一屁股挨著顧向南坐了下來,笑問道。 “……” 顧向南不責痕跡的微微皺眉,隨即朝一旁挪了挪屁股,生怕沾染方休身上傳來的細菌一樣。 “方休,人家顧先生來自何處,跟你有一毛錢的關系?” 余珍珍沒好氣的叫道:“你懂不懂禮數,難道不知道先去洗漱一下再見客人!” “就是,一個送外賣的,非得打聽人家大投行的執行董事,你倆挨得著嗎?” 有了余珍珍開口,余鐵娃也有了底氣,陰陽怪氣的嘀咕起來。 “原來是帝都龍城那邊的投行精英啊,我剛好也知道幾家,不知道顧先生是來自華融,鼎方,還是辰泰?” 方休悠然的翹起二郎腿,自顧淡笑說著。 聽得余珍珍三人面面相覷,將信將疑,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不是瞎編的。 然而顧夢南卻是俊臉微變,不得不認真看了眼這個外表邋遢的家伙。 要知道,帝都龍城與朱城相隔甚遠,而方休所說這三家大投行,更是隱藏于金融市場幕后的巨鱷,連一些普通的行內人員都無從知曉。 若非顧夢南是自家公司的高層人物,偶然聽聞過這三家超級投行的案例,此刻怕也會如同余珍珍三人一般,覺得方休是在信口胡說。 想到這里,顧夢南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方休不過是個飯館里送外賣的騎手,怎么會知曉這些金融行業內幕的? 而且看他那副如數家珍的模樣,似乎并非僅僅只是聽說過這些超級投行名字,這般簡單。 “方先生以前也從業過投行工作?” 顧夢南笑了笑,試探問道。 “唔,大學期間,曾經去投行實習過。” 方休簡單說了句,卻是沒有仔細解釋什么。 他當年在帝都龍城,讀的是清京大學的金融系,從大一開始,每個寒暑假,都是在國外某家巨型投行里渡過的。 這是方景隆的死命令,哪怕方休心里一萬個不樂意,也只能捏著鼻子,去學那些枯燥無味的金融手段。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方休接觸了不少國內大投行的相關人員。 若是論行業資歷,別看顧夢南年紀稍長,都得喊方休一聲前輩。 “原來方先生也接觸過我們這一行啊。” 顧夢南明白過來,當即疑慮盡消,不禁揶揄一笑:“那方先生為何選擇了外賣工作,是覺得投行不適合嗎?” “哼,就憑他,做得了這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工作嗎?” 余珍珍也被方休給唬得一愣一愣的,此刻反應過來,敢情這小子不過是大學期間去投行實習過而已。 她嗤笑一聲,冷嘲熱諷起來。 “我看他是表現得太爛,被人趕出來了。” 余鐵娃有些幸災樂禍,林文建也是頗以為然的點點頭。 “只不過覺得無聊罷了。” 方休淡淡一笑,反問道:“老顧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 提及自己的公司,顧夢南下意識直了直腰肢,一股自傲之氣油然而生。 “不知道方先生聽沒聽過‘銀道資本’?” 顧夢南自嘲笑道:“想來方先生久居朱城,大概是不怎么清楚帝都龍城那邊的投行市場的。” “銀道資本……呵呵,有意思,你們老總是不是叫楚青秋?” 豈料方休眉頭微皺,略作思索,便說出了句讓顧夢南臉色再度微變的話來。 他,他居然連楚總的名諱都一清二楚?! 這下子,顧夢南是真的被震驚到了,要知道楚青秋貴為帝都龍城楚家長女,開辦銀道投行,歷來都是幕后老板,從未在明面上公開過身份。 可,可方休不過是個送外賣的啊,他哪來的渠道知曉自己公司的隱秘?! 顧夢南眉心狂跳,心里突然升起了一個念頭。 眼前這個家伙,或許根本不是因為踩了狗屎運,才成為林婉晴的合法丈夫…… “雖說銀道資本在帝都龍城,屬于二流投行,但大老遠的跑到朱城來擴展業務,實在有些委屈了。” 就在顧夢南胡思亂想之際,只聽得方休再度開口,讓他更是心頭咯噔一聲,隱隱有種被看穿的心虛感。 “方休,你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帝都龍城那邊的事情,你一個送外賣的,懂個屁啊!” 一瞧顧夢南居然被方休三言兩語,給弄得下不來臺,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余珍珍與林文建面面相覷,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搞什么,就方休這種貨色, 難道不該是被人家顧先生完全碾壓的嗎? 怎么現在看起來,反倒是方休占了上風……見鬼,真是活見鬼了。 “唔,時間也不早了,要不老顧就留下來一起吃個晚飯吧?” 方休掏出手機,瞥了眼時間,對顧夢南似笑非笑道。 畢竟是閱人無數的老滑頭,顧夢南哪能聽不出方休的話外之意,不外乎就是“時間太晚,趕緊滾蛋,還想留下來蹭晚飯?” “……不了,時間不早了,我公司那邊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了。” 顧夢南腮幫子鼓動了下,心里有股無名怒火。 他作為銀道資本的執行董事之一,位高權重,可從來沒誰膽敢如此不給臉面,竟然公然趕人。 腮幫子鼓動了下,多年來養成的隱忍個性,讓顧夢南硬生生擠出點笑意來,同余珍珍與林文建微笑點頭告辭。 “老板,你也看到了,那個方休就不是個東西!” 出了林家別院的大門,顧夢南與余鐵娃一前一后,站在傍晚的青江河邊。 清冷秋風吹來,讓他遍體身寒,不禁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閉嘴,去把車子開過來。” 顧夢南眉頭緊皺,面無表情的呵斥了聲,余鐵娃嚇得臉色一緊,干笑著飛快跑向遠處的停車坪。 目送余鐵娃的身影遠去,顧夢南這才掏出手機,然后恭恭敬敬的按下號碼。 與此同時,帝都龍城, 青松園林,楚家別院之內。 “楚總,我今天去了林婉晴家,見到了方休。” 客廳的落地窗前,一個秀發堆云的高挑女人,正端著紅酒杯,神色悠閑的觀賞窗外那片紅葉飄飛的美景。 她身著一襲貼身紫色旗袍,金線繡成的一叢牡丹褪去艷麗,透出逼人貴氣,在她那飽滿得過分的胸口綻放得如火如荼。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渾身散發嫵媚與雍容華貴之氣的女人,讓人生出望而生畏之感。 “他,他聽我報出公司名字,提到了楚總您……似乎,似乎識破了什么。” 藍牙耳麥內,傳來顧夢南那略顯緊張的嗓音。 女人誘人紅唇一抿,精致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 “行了,計劃不變,按我吩咐的去辦。” 眉目柔媚動人的女人,用著沙啞嗓音淡淡開口,隨后將手機一丟,繼續單手托著高腳杯,觀賞窗外那片紅楓林的落葉美景。 “大姐,你就不想派人去干掉方休嗎?” 距離落地窗幾步之外的真皮沙發上,楚青羽頗為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頗為不耐的低吼。 “那個該死的方休,竟然又逃過一劫,還讓我差點被武盟的人給帶走。” “要是讓我查出來,是誰泄露了這次行動的消息,我非得將其扒皮抽筋,剁碎了扔到大街上喂狗!” 聽到這話,束手站在沙發后的姜幼薇眼角一縮,隨即默不作聲的垂下頭,眼神卻是閃爍不定。 “你呀你,都是快要結婚的人了,性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毛毛躁躁的。” 女人輕輕一抿杯中猩紅酒液,然后款款走來,饒有趣味的看了眼垂頭而立的姜幼薇。 “沉香教的女弟子,果然個個都是閉月羞花的美人呢。” 姜幼薇羞澀一笑,隨后又把頭埋得更低了。 “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出去吧。” 女人將酒杯遞給姜幼薇,淡淡吩咐了句,后者應聲點頭,快步離開了這間觀景暖房。 “青羽,方休當初如何對我,我楚青秋勢必要他加倍償還。” 自稱楚青秋的女人坐在了楚青羽斜對面,旗袍下擺一歪,露出了一抹驚心動魄的雪白來。 雖然說得怨恨無比,可女人依然是淺笑連連,嗓音輕柔無比。 “有時候,恨一個人,直接殺掉并不能解恨。” 她迎著楚青羽望來的目光,下意識將耳畔的秀發往下挽了挽,掩住耳根處的一道模糊的齒印。 “我要讓方休一無所有,生不如死, 一切都被人奪走的痛苦。” 指尖觸擊到那塊疤痕,盡管早已時隔多年,卻依然勾起了女人內心最深處的羞憤與屈辱。 她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齊齊瞇起,透出股攝人寒光來。 方休,我要讓你為以前的所做所為,悔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