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下棋
“哼,果然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方休啊,厚顏無恥,狡詐陰險!” 夏如雪就見不慣方休這副得意的嘴臉,當即冷哼一聲,毫不留情的嘲諷道。 “彼此彼此,你夏老二不也一樣,就見不得別人比自己更加優秀嗎?” 方休樂呵呵一笑,立刻反嘴回擊道。 “方休,你要再敢喊我夏老二,我,我就跟你拼了!” 夏如雪忍無可忍,氣得俏臉一歪,對方休張牙舞爪道。 “好啊,夏老二,沒問題,夏老二。” 方休笑得那叫一個可惡,連坐在一旁的總統夫人都看不下去了,苦笑著無語搖頭。 盡管掩飾得極好,但夏如雪眼底那抹驚恐之意,還是沒能逃過方休的雙眼。 他心下默默一嘆,縱然夏如雪如何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卻是枉然。 事關東西兩方世家的家國大事,方休真有把握能夠力挽狂瀾,獨自挑戰整個西方論道使團,拯救一敗涂地的東方世家嗎? 方休不知道,夏如雪更是不知道,而總統夫人一心只想著見見自己的偶像周文龍,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擺渡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沒人再說話,都是各懷心思,默默無語。 片刻過后,原本的林蔭小道消失不見,轉而是一片椰子林圍繞的棟棟金字塔造型的建筑。 而這些小型金字塔當中,赫然坐落著一座巨型金字塔,粗略望去,足足有百米之高。 這座金字塔的頂端,則是被削掉尖端,成為一個足球場大小的見方平臺。 平臺之上,夕陽的余暉將一一堆人的身影拖得老長,狂風吹拂得眾人衣衫飄飛,仿佛置身九霄云端一般。 那里,便是海角論道的終極道場,唯有代表著東西方世界各自最厲害的頂尖武道宗師,方可踏足。 下了擺渡車,周圍倒是無人再阻攔,可這足足上百米的陡峭石階,便不是一般人能夠平心靜氣攀爬得上去的。 夏如雪本還想著咬牙,跟隨方休往巨型金字塔的平臺道場爬去。 結果踏上第一步石階,她便覺頭暈目眩,仿佛有一種古怪的磁場在影響著她周身的血液循環。 她的身形搖搖晃晃,如同醉酒一般,還是方休眼疾手快將其扶住,這才沒有一頭栽倒下來。 而一旁的總統夫人更是難受,面色變得病態蒼白,光潔的額頭冷汗淋漓,扶著腰氣喘吁吁。 “你們別上去了,這座道場需要極高的內勁才能抵御得住罡氣波動,你們不是武道中人,再堅持下去,會被罡氣損傷根基的。” 方休鄭重解釋完,也不管夏如雪與總統夫人能否聽懂,便咬牙,再度邁腿攀向第二步石階。 他的情況其實也不怎么好,雖然勉強修煉出了內勁,可想要壓制住周身劇烈波動的罡氣,依然是極為艱難。 好在方休自幼被周文龍那老混蛋折騰得夠慘,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苦頭已經吃夠,倒也磨礪出了極深的耐性。 一步,兩步,三步……不到片刻功夫,方休渾身大汗淋漓,衣衫盡濕,仿佛剛從水里面撈出來一般。 然而也不知是這金字塔太高的緣故,方休只覺頭頂的陽光格外熾熱,再加上高空狂風吹襲,他身上的汗水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不多時,方休便口干舌燥,嘴唇片片皸裂,仿佛置身于又悶又潮的大蒸籠里一般。 遠遠望去,只見一個渾身熱氣騰騰的人影,在塔身的石階上艱難前行,好似一塊被暴曬中的冰棍,給人一種即將冰消雪融,完全蒸發的錯覺。 “方休,他不是簡單的給周老先生去送藥吧?” 躲在椰子林下乘涼的總統夫人與夏如雪背對而坐,兩人都是睜大眼睛,緊盯著方休的那道遙遠的渺小身影。 “他,他是在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聽著總統夫人那饒有深意的感嘆,夏如雪不知為何,只覺鼻尖一酸,居然有點流淚的沖動。 這個大笨蛋啊,就算是整個東方世界都淪陷了又能如何,單靠你一個人就能力挽狂瀾嗎? 真要是一敗涂地,憑借夏家與方家的底蘊,也不至于會淪為下層人物啊。 就算是方家不肯再認你這個方家大少了,我,我夏如雪也可以養你一輩子啊! 想到這里,夏如雪真是有種沖動,想要立刻跑到過去,將打算去送死的方休給硬生生拽回來。 她真的很怕,這是與方休的最后一面了。 “有些事,明知不可為,卻也不得不為之,這需要莫大的勇氣啊。” 總統夫人看了俏臉一片擔憂之色的夏如雪,苦笑道:“周老先生的弟子,果然也是不同凡響,可憐我之前還被他那油嘴滑舌的模樣,給騙得好慘。” “……夫人,我們也不是故意要隱瞞您的,這事,實在是難以啟齒,不知道該如何跟您說。” 察覺到對方的話語深意,夏如雪芳心一緊,當即歉意說道。 “不用道歉,作為金國的第一夫人,只要對東方論道使團有幫助,我都甘心去做。” 總統夫人擺擺手,淡淡一笑,可那略顯疲憊的雙眼深處,也泛起了絲絲憂愁。 方休如此十萬火急的趕到海角島,還賭上了自己的性命。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這一屆的海角論道,東方世界極有可能一敗涂地,論道使團更是會傷亡慘重! 想到這個可能,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總統夫人,也不禁暗暗心驚。 按理來說,東方世界可是連續奪下海角論道的十多屆道主,打得西方世界的論道使團抬不起頭,萎靡了整整兩百多年呢。 為何偏偏在這一屆,會出現令人不可置信的局面? 想不通,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難以想通。 而就在夏如雪與總統夫人各自擔憂之時。 遠在金字塔石階上攀爬的方休,終于睜著一雙干涉的萎靡雙眼,看到了頭頂那道寬闊的平臺道場邊緣。 撲通一聲,卻是方休使出吃奶的力氣,縱身一躍,高高躍上了平臺之內。 然而因為用盡渾身力氣,他沒能穩穩落地,反倒是跌了個狗吃屎。 以一個狼狽不堪的灰頭土臉的形象,出現在了東西方論道使團眾人的眼皮子底下。 “師傅,我師傅呢?” 沒人說話,平臺之上的幾十雙目光,全都隨意看了眼方休之后,便又落回到平臺中央去。 方休費力爬起,當即環視四周,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周文龍那個老混蛋的身影,他頓時有點慌了神。 “周文龍,你已經拖延了半個多小時了,這最后一步,你到底走不走?” 就在這時, 被眾人團團圍住的平臺中央,突然響起道強調別扭的嗓音,分明是個西方之人在說著蹩腳的東方語。 聽到老家伙的名字, 方休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他厚著臉皮擠上前,終于隔著人縫,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蒼老面孔。 只見周文龍與一名滿臉絡腮胡的西方人對坐在地,而兩人之間,居然放著一張跳跳棋棋盤。 方休看得人都傻了,搞什么啊,說好的海角論道,還以為你們會打得你死我活呢。 結果呢,你們居然在玩跳跳棋這種幼稚的游戲?? 不,不對勁,這跳跳棋,似乎有點古怪…… 眼角余光掃到周文龍身后,只見十來個東方面孔的中年人,全都是面如淡金,嘴角含血,分明是一副身受重傷的模樣。 方休頓時心里一沉。 目光再落到周文龍的老臉上,只見老家伙雖然淡淡笑著,可臉上隱隱有團黑氣在不斷游竄。 老家伙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著,雙指夾住的透明玻璃彈珠僵硬在棋盤上空,死活落不下去。 而縱觀這遍布彈珠的棋盤,方休更是臉上僵硬,腮幫子不斷鼓動。 這棋盤顯然是特制的,每一個珠孔之下,都是暗勁涌動,讓棋盤上空的空氣都開始出現透明的漣漪波動。 換句話說,想要下贏這盤棋,必須得內勁外放,死死壓制住已經落下的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