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商議
那四個贏回賭本的家伙,此刻已經(jīng)高興得找不到北了。 對方休千恩萬謝一番之后,便急不可耐的去收銀臺兌換了籌碼,拿著錢飛快開溜。 三百多萬雖然對這家地下賭場不會傷筋動骨,但難免會讓賭場的幕后老板侯三爺震怒,派人來把錢給攔截回去。 是以這四人倒也不傻,拿著錢就鉆出了藍鳥酒吧,隨即攔下出租車,一個個美滋滋的回家去了。 對于他們來說,在地下賭場里那些昏天暗地的日子,就跟噩夢似的。 如今噩夢醒了,被地下賭場吞噬而去的錢財,又回到了自己的腰包里,簡直就如同重獲新生一般。 “那個外賣小哥,簡直就是財神爺啊……” 這四個家伙同坐一輛出租車,到了一處熱鬧非凡的廣場之上,才各自分手。 他們心里對方休的感激之情,真是如同再生父母一般。 而與此同時,地下賭場內(nèi)。 “神了,真是神了!” “大兄弟,待會兒就靠你帶著我們發(fā)財了!” “是啊是啊,大兄弟你可千萬要挺住啊,保持這連勝的姿態(tài)!” 見到這個穿著外賣服的家伙,再一次從荷官手中贏走了三百多萬。 其他圍觀的賭徒,都覺得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頗為羨慕的望著那四人兌換籌碼后飛速離去,這些依然深陷在地下賭場的賭徒們,不禁將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方休身上。 “好,我再押最后一次, 想要贏錢的,那就選擇相信我。” 方休看了眼手中的籌碼,依然是兩千多萬,可若是再加上這地下賭廳內(nèi)其他賭徒的籌碼,那便是足足五千多萬的巨款! 聽到這是對方的最后一次出手,那些圍觀的賭徒又是興奮,又是有些失望。 他們本想打算再等方休連勝幾把過后,再嘗試跟著方休下注,畢竟這樣更讓人放心一些。 但人生有時就像是一場豪賭,當機會擺在面前,能否做出最有價值的選擇,依然還是靠著自己的本心。 換句話說,這些人不是在與這地下賭場的莊家對賭,而是同自己在博弈。 有人猶豫,有人狐疑。 也有人一咬牙,打算閉上雙眼,相信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一回。 小山一般的籌碼被人紛紛丟到賭桌上, 嘩啦嘩啦的碰撞之聲不絕于耳。 那名看似面無表情的荷官,終于抬起了眼睛。 天地間,在他的視野之內(nèi),只剩下方休面前,那堆積如同小山一般的巨額籌碼。 足足有五千多萬的籌碼! 哪怕這一把,方休只押注賠率為一比一的買大小。 若是再贏,便能席卷走整整上億的籌碼! 要知道,這地下賭場之內(nèi)共有五張賭桌,每一張賭桌一年下來的累積流水,恐怕都達不到這個可怕的數(shù)字。 而就在這短短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里,極有可能,讓這上億的巨額資金,從這賭桌之上,流入他人的口袋之內(nèi)。 若是此事發(fā)生,老板侯三爺該如何對待自己? 想到種種可怕的后果,荷官滿頭大汗,腿肚子都在不受控制的哆嗦著。 在他狂咽口水的時候,懶洋洋靠坐在椅背上的方休,終于坐正了身子。 嘩啦,嘩啦。 他雙臂展開,將那小山一般的籌碼, 全都推到了“小”的那處下注區(qū)域之內(nèi)。 死寂,一片死寂。 片刻過后,賭徒們那尖叫與歡呼聲,頓時響徹了整座地下賭廳。 盲押,這竟是傳說中的盲押! 這一舉動,若是換了普通人,那就跟送死沒啥區(qū)別。 換句話說,在莊家還沒開始搖骰盅之前,就敢下注的人,不是瘋子,那就是錢多得燙手啊! 控莊的荷官,都是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賭術(shù)高手。 敢在這些人面前,明目張膽的提前押注,已經(jīng)是極其不給面子的赤果果挑釁了。 明知道荷官能夠控制骰盅之內(nèi)的點數(shù),明知道幾乎不可能押中。 但,方休卻依然還是盲押了! 這一極其囂張與霸道的押注方式,幾乎都是在向整座地下賭場宣戰(zhàn)。 我知道你們能夠動手腳,改變骰盅里骰子的點數(shù)。 我也知道你們既有高超賭術(shù)在身,更有高科技為輔。 但,老子就是要明目張膽的盲押,就是要狠狠打你們地下賭場的臉! “……” 那名荷官臉色蠟白,隨即深深吸了口氣,雙頰之上泛起一抹病態(tài)般的潮紅。 狂妄,對方實在是狂妄得無法無天! 哪怕傻子都明白過來了,之前這個一身外賣服的家伙,并非是運氣逆天。 而是已經(jīng)窺破了自己的種種手段,這才能膽大包天,連壓兩把賠率一百五十倍的圍骰! 現(xiàn)在更令人發(fā)指,竟是公然做出了打臉整個賭場的囂張姿態(tài)來。 哼,真當沒有人能夠制得了你嗎?! “栗先生,要不還是先等老板來吧,華哥已經(jīng)去上面通知老板了。” 一名服務生走到渾身戰(zhàn)栗的荷官面前,憂心忡忡的低聲勸道。 對方的精神狀態(tài)明顯有些不對勁,看樣子是被那個送外賣的家伙,給徹徹底底的激怒了。 但問題是,這名姓栗的荷官,算是整座地下賭場之內(nèi),賭術(shù)最為厲害的人了。 若是他都無法打敗那個家伙,別人怕是更不行。 “不必了,這把我若是輸了,我……” 荷官目光垂下,望著自己那布滿老繭的手掌虎口。 這些老繭,都是他勤學苦練賭術(shù)而留下來的痕跡。 “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賭桌之上!” 他默默想著,眼中泛起一抹決然之意。 他明白,接下來這一戰(zhàn),已經(jīng)關(guān)乎到了自己的前途,甚至是性命。 要知道,哪怕對方只是押注了賠率為一比一的買大小,可是因為是盲押的緣故,賠率便多了一倍出來。 變成了一比二。 這一把若是對方贏了,臺上這五千多萬的籌碼,將會立刻連番三倍,成為一億五千多萬! 這筆嚇死人的巨款,幾乎能夠頃刻間,將這座日進斗金的地下賭場,給活生生抽干血液。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他不自殺謝罪。 恐怕雷霆震怒的侯三爺,也斷然不會再給他活下去的機會。 嘩啦一聲,荷官手掌顫抖,猛地死死捧住了沉重若千鈞的骰盅。 這毫不起眼的一個小小骰盅,在賭桌上給予了荷官逆天的權(quán)勢,就像是他的王位,他的神環(huán)! 而如今,同樣是這一個小小的骰盅,卻也有可能將他打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成也骰盅,敗也骰盅。 人在江湖,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 嘩啦嘩啦的搖盅聲里,荷官的眼前,不禁浮現(xiàn)出了以往那些在這張賭桌之上,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輸?shù)闷揠x子散,輸?shù)眉移迫送龅馁€徒們。 當時的自己,多么喜歡這種cao控旁人生死的美妙滋味啊。 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淡漠俯視著腳下的蕓蕓眾生。 可是現(xiàn)在,他卻是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也成為了蕓蕓眾生里的一個。 即將被另外的神,給踩死在腳下。 砰的一聲,骰盅終于被死死按在了賭桌上。 荷官那顆近乎絕望的心,也跟著轟然一震。 “開,開,開!” 周圍的催促聲,仿佛潮水般此起彼伏,瞬間淹沒了荷官的耳膜。 如同,一聲聲末日的審判。 “你要是現(xiàn)在認輸,我可以同意,算這局賭注作廢。” 就在這時,一直默默注視著面無血色的荷官的方休,突然開口道。 他并不喜歡把人逼上絕路。 骰盅揭開,或許這名荷官的人生道路,也會在同一時間結(jié)束。 “你……在可憐我?” 出人意料的,荷官慘然笑了笑,短短不過幾分鐘時間,他的雙眼卻是血絲密布,猙獰恐怖。 一旦把擁有的一切,都拿去放手一搏。 這也就意味著,從此再無退路可言。 方休搖搖頭,沉默下去。 他知道,對方是自己選擇了一條絕路,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 下一刻,骰盅被滿臉絕望的荷官,一把拍開,盅蓋吧嗒一聲,骨碌碌的滾落到了他的腳下。 場中上百雙目光,頓時爭先恐后,全都定格在了骰盅內(nèi)那三顆骰子的殷紅點數(shù)上。 死寂,一片死寂。 隨即,是一片狂吸涼氣之聲。 中了,又中了,這個穿著一身外賣服的家伙,竟是連盲押都中了! “一二三,小,小……” 荷官極度艱難,從喉頭中擠出這句嘶啞話語,隨即只覺胸腔內(nèi)氣血猛烈翻涌,眼前陣陣發(fā)黑。 噗嗤! 他再也承受不住這份打擊,仰頭噴出大口血霧,當即跌倒在賭桌之下。 一番抽搐,荷官渾身僵硬下來,再無動靜。 他的雙眼,依然睜得滾圓,極度不甘的定定望著賭場的天花板。 竟是就這般,活生生吐血而亡。 然而此刻沒人注意到他,場中所有賭徒,連同賭場的工作人員,都跟瘋了似的,死死望向滿臉蕭索的方休。 “倒在賭桌下面,你也算是死得其所,為自己的罪孽買單了……” 方休夾起兩枚圓形籌碼,以巧勁,投到荷官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之上蓋住。 算是把他那絕望與不甘的雙目,給合上了。 “賠錢,快點賠錢!” “對,我們贏了,快點賠錢!” 那些賭徒回過神來,頓時激動得哇哇大叫,朝周圍如喪考妣的賭場工作人員連聲吼道。 以往的他們,都是這賭場之內(nèi)任人宰割的對象。 哪想到某天也能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成為賭場的大債主? 爽,這種感覺,實在太特么爽了! 歷來只有賭場朝賭徒催債,可從來沒有今天這般,被眾多賭徒所逼債的奇景啊。 那些賭場的工作人員都快崩潰了。 這這這,這到底算是什么回事啊! 他們相互對視,個個頭皮發(fā)麻。 一時間手足無措,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真把籌碼賠給這些賭徒。 話又說回來,就算是把整座賭場的籌碼都掏出來,也湊不齊這一億五千多萬啊! 就在這些工作人員忐忑無措,就在那些賭徒瘋狂叫嚷之時。 姍姍來遲的侯三與那名報信的馬仔,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了賭場入口。 “封桌!馬上給老子封桌!今天的所有賭局,統(tǒng)統(tǒng)都不作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