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子牙
話說姜尚拜別元始天尊之后,便離了昆侖山玉虛宮,到朝歌歷練去了。 因為無處可去,他便去投奔故人宋異人。又因為善陰陽風水,最為精通命理,便在故人的幫助下開了一家命館,生意逐漸熱鬧起來。 一日,趁人少,宋異人到店中關切道:“賢弟,你雖然在昆侖山上求師四十載,但是容貌依然如初,儀表非凡,如叁十許人。不如我幫你議一門親事,你也好早日成家,如何?“ 姜子牙放下手中的書卷,輕輕搖頭,淺淺笑道:“多謝兄長好意,子牙還沒有娶妻的打算?!?/br> 宋異人奇道:“你既然已經下山,重返凡塵,自然也該如凡人一般成家立業,不知為何推辭?我這里有上佳人選,馬洪之女,不過二八年華,知書達理,才貌雙全,與你正好是良配?!?/br> 姜子牙拱手,謙謙施禮:“兄長抬愛,只是子牙已經卜過一卦,命定之人已經現身,正待與我相識,所以子牙不敢辜負。” 宋異人贊嘆:“是,我竟忘了你精于此道,是我唐突了。賢弟日后可定要帶命定之人上門拜訪,為兄定幫你好好張羅。“ 姜子牙只是含笑,他并沒有提起的是,他的命定之人前路迷蒙未知,與他的緣分也模糊不清,到時只怕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愿罷了。 * 天氣甚好,李非霓心情卻不大好,陽光在她微垂的濃密眼睫下落下陰影,使她看起來宛如高嶺之花。她不但沒有找到什么相關的線索,而且還要承受街上行人偷偷窺視的目光,這讓她如芒在背。 她踢著地上的石子兒,開始考慮下次出去戴面紗的可行性。 緩緩往前走,她突然看見前面有一家商館,被人山人海緊緊地擠著,勉強能看到一副對聯,上面寫著:袖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字體龍飛鳳舞、飄逸瀟灑,下筆者一定是個翩翩君子。 李非霓心中冒出幾分好奇,有些想去觀摩一下古代的網紅店,但是一想到要和這么多人擠,她頓時就覺得頭皮發麻。 于是她還是抬腳往清凈的地方走去。 正待轉身,她聽見周圍的人在紛紛議論。 “朝歌城出神仙了!” “朝歌城中有此高人,萬民有福,都知趨吉避兇!” 算命的?她停住腳步,不是她迷信這些,而是在封神演義中,確實出過好幾位上可占天、下可卜地的大能,但是也不知道他們能算到哪種程度?能看出她的來歷嗎? 她有些躍躍欲試。 深吸一口氣,正打算擠進去,便聽一道男聲說:“煩請列位君子相讓,讓在下先算一命?!?/br> 或許是從未聽過這般如清泉擊石、昆山玉碎的嗓音,人們也不計較,不由自主兩邊排開。一個身著青衣,溫潤翩翩的富貴公子從人群中走來,日光透過玉簪流連在他的臉上,玉美,簪玉的人卻更是秀美不凡。 “多謝諸位?!?/br> 李非霓悄悄退到一邊,順著男子的腳步向店內伏案而坐的卜卦人望去。 那是一個根本不輸于青衣公子,甚至還要出色幾分的男人。 雖只是身著素袍,隨意綰了個發髻,卻氣度高華,沉靜自持。即使年齡稍大些,也只是在眼中留下了幾分沉穩成熟,并無歲月的痕跡。 卜卦人抬起眼睫:“公子,借右手一看?!?/br> 青衣公子搖扇道:“先生算命,為何看要看在下右手?” 卜卦人微微一笑:“先看相,后算命。” 青衣公子將扇一合,把右手遞與他看。 卜卦人卻一把扣住他的寸關尺脈門,只死死盯著他,也不言語,實際上已經將丹田中的先天元氣,悄悄運上識妖眼,定住男子。 只是旁人不知,只覺得他對青衣公子動手動腳,心懷不軌。 “姜子牙,你為何一直攥著公子的手不放?“眾人奇道,”難不成你一直不曾娶妻,就是因為有斷袖之癖?” 青衣公子臉上露出幾分驚慌,想要抽手,卻敵不過對方的力氣。 “先生不相不言,還不讓我走,這是什么道理?” 姜子牙眼中露出幾分殺意,并不回答,而是抽出一旁的斬妖劍,竟是直接沖著他項上人頭去了! 李非霓看著青衣公子命在旦夕,心中焦急,第一反應就是想救人。 她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便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涌入身體。 剎那間,身體宛如一道閃電,卷起一陣微塵,只一瞬間就沖到內堂,將他護在身下,用指尖抵住了劍鋒!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只感覺眼前有一道紅色的光,女子眨眼間就襲到了案前,又見女子容顏極美不似凡人,紛紛嘆道朝歌城真是奇人不少。 看著紅衣少女形狀好看的下巴,蘇弦心如擂鼓,分不清是恐懼還是心動。死亡的劍光曾經離他那么近,現在他又一瞬間從地獄升到天堂。 他聽見自己沙啞又艱澀的聲音:“多謝姑娘救命之恩?!?/br> 李非霓微垂眼簾,看到他安然無恙,便蹙著眉望向姜子牙:“他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殺他?” 少女眼眶較旁人深些,陽光不至眼底,皮膚極白,更襯得睫毛黑而濃密,眼睛里的質問便來得十分濃烈。 姜子牙看見她的模樣,瞳孔微縮,連忙收回斬妖劍,手卻微微一抖,不小心削下她一縷發絲。 他緩緩搖頭,篤定地看著她的眼睛道:“姑娘,他乃是妖精所化,你還是速速避開為好,莫要傷了自己?!?/br> 周圍人自然不相信,嘖嘖作聲:“好端端的一個神仙公子,哪里就是妖精?如你所說,這位姑娘身手不凡,莫非也不是人?” 李非霓心下了然,已經信了幾分,只是這在她看來,實在不算什么殺人的理由。 她扶著蘇弦起來,反問道:“不論他是不是妖精,我只問你,他有沒有傷過其他人的性命?如果沒有,你無端就要用劍斬他,是否也太過無情了?” 姜子牙暗自嘆一聲,他實在無法泄露天機,道出玉石琵琶精和后宮那位蘇娘娘的關系。 他只能軟了口氣,哄道:“他確實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留著他,將來會徒添許多殺孽?!?/br> 李非霓覺得邏輯不通,用將來的事情判決一個人的生死也不免太過絕對,但她又知曉姜子牙的能耐,覺得應該聽他所言,一時間有些兩頭為難。 于是她挑眉看向蘇弦,等著他的回答。 蘇弦牽著她的衣袖,認真回望她的雙眼:“我從未害過別人,蘇弦起誓,以后也不會做這種事情?!?/br> 姜子牙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冷哼:“妖言惑眾。” 聲語鼎沸,越來越多的人重重迭迭圍住了命館。不一會,有人分開了人群,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乘馬而來,衣著不凡,眉宇間是浩然正氣,正是亞相比干。 他勒住馬,問左右的人群:“何事喧嘩?” 眾人七嘴八舌:“丞相大人,青天白日的,姜子牙竟然想打殺那位公子,幸好這位女俠出手及時,否則就要血濺當場了!” 比干大怒:“竟有這種事?拿來!” 姜子牙走出命館,不卑不亢地俯身一拜:“丞相在上,容姜尚稟明。姜尚自幼讀書守禮,又豈會做出這種違法之事?乃因他是妖非人,怕日后會禍及蒼生,不得已才下手?!?/br> 比干暗自思索,姜子牙名氣甚大,連他在朝中也略知一二,這人神機妙算,性子沉穩持重,絕非輕浮辦事之徒,其中必有隱情。便道:“另外兩人何在?” 天,這事真是越搞越復雜了,這該怎么脫身……李非霓心煩意亂,只得硬著頭皮,一步一步往外走。 蘇弦暗自深吸一口氣,快走兩步到前面,以一種不甚明顯的姿勢將她護在身后,微微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兩人行至馬前施禮:“見過丞相?!?/br> 比干見這一男一女都彬彬有禮,氣度不凡,不禁暗暗點頭,心中懷疑又去了兩分。 思來想去,他吩咐周圍人:“此事難以定奪,還是交由天子處理為妙。” 叁人只得跟從。 過午門,比干至摘星樓進內啟奏,他一五一十地敘述了事情經過,請帝辛定奪。 帝辛聽完,道:“此事倒是有趣,說起來,朕還未曾見過妖精呢。”他偏頭笑睨一眼蘇玉,”御妻,你見過妖精嗎?“ 蘇玉回望他,嘴角勾出一個千嬌百媚的笑容:“妾身不曾呢,陛下快別嚇唬妾身了?!?/br> 帝辛不置可否:“宣?!?/br> 朝歌城一日游沒想到結束地這么快,李非霓慢吞吞地走在最后,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前不久才分開的蘇玉和帝辛,她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事與愿違,帝辛一眼就看見她,驚喜地叫到:“竟然是李仙子!” 蘇玉一驚,一下子站了起來,不只是因為看到心上人,還因為他的結義兄弟——軒轅墳叁妖之一——玉石琵琶精也在其中。 蘇弦有些心虛地不敢看他的眼睛,耷拉著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蘇玉暗暗瞪他,只對帝辛道:“陛下,這其中必然有什么誤會,還是先叫妾身的表妹上來吧。” 他只口不提蘇弦,如果開口求情,難免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嗯。”帝辛說:“來人,在朕身邊再設個座位?!?/br> 李非霓正想開口,見天子面上又浮起那種熟悉的不耐煩的表情,連忙把拒絕的話咽回去了。 她乖乖地走上去,默默看著臺下的兩人,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 帝辛笑看她坐在離自己極近的地方,這才收斂眉眼,淡淡發問:“階下所立何人?” 姜子牙俯身施禮,眉宇間并不露懼色,回道:“草民東海許州人氏,姓姜名尚,師承昆侖山玉虛宮闡教道法掌門元始天尊。因善卜卦,便在城中開一命館。未曾想這妖精甚是膽大,竟敢來算命,姜尚一眼看破,欲剿妖精于朝野,滅怪靜其宮闈。只是沒想到這位……姑娘怕是誤會了,便出手阻攔,于劍下救下此妖。不過李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倒是難怪?!?/br> 蘇玉將關切的目光投向李非霓,用眼神詢問她是否受傷。 李非霓沖他彎起眉眼,搖了搖頭。 帝辛看見這眉來眼去的一幕,心中不知為何有些煩躁,他將怒氣轉移到姜子牙身上,提聲質問他:“刁民胡說!這分明好端端是個人,怎么就是妖精!朕看你是欺君之罪!” 姜子牙看著叁人,并無特別反應,口氣冷漠平靜地回答:“陛下若不信,草民用叁昧真火一燒便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