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巫仆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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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百名賊子戲耍了一個時辰,眼看同伴一個個憋屈倒地,龍雀衛(wèi)早已絕望,幾近崩潰!若能為同伴報仇,就算身死命隕又何妨! 死都不怕,還怕什么?多大的代價,能大過龍雀衛(wèi)全軍覆沒,能大過兄弟情義,能大過男兒傲骨? 這一刻,龍雀衛(wèi)身上多了一絲匪氣,那是經(jīng)歷生死、絕望后的豁達,不論付出何等代價,殺了賊子,總好過被賊子殺,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師門巫仆秘法,爾等若愿皈依吾門,做吾奴仆,可得煉精化氣三階修為,即筑基三階!只是從此生死系于吾手,終生不可叛變,若吾不飛升,爾等不可飛升,也就是說爾等再無修仙飛升之機。爾等可還愿意?還有肖灑是吾至親兄弟,不在爾等之列!”方圓神色肅穆,傳音異常威嚴,話也足夠坦誠。方圓此時完全沒有必要提肖灑,可他還是說了,有的時候方圓很笨,對身邊的人不會拐彎抹角。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自由對很多人來說,大過生死!巫仆秘法,方圓在接手龍雀衛(wèi)就已想到,可念頭一起,便被方圓掐滅。誠然,方圓想要一批忠心耿耿,修為高超的手下,可他還沒喪心病狂到讓上千號龍雀衛(wèi)為奴為仆。 巫仆秘法,傳自古老洪荒,可瞬間提升修為,可保巫仆永不背叛。 巫仆契約一成,一生為奴為仆,這便是方圓棄之不用的緣由。可此時此刻,孫正德二人遲遲不來,月四爺金丹修為,方圓看著龍雀衛(wèi)一個個倒下,終是想起了這不是辦法的辦法。 即便此時,方圓還是于心不忍。可將士們的表情,出乎方圓意料,這些家伙齊齊點頭,一副躍躍欲試,根本沒有絲毫自由不再,生死由人的憂慮。 “茂本以為大人不拘小節(jié),沒想到扭扭捏捏像個娘們,大人對我等如何,大伙有目共睹,如此情形,大人不早些說出,讓我等殺賊痛快,非要藏到此時才說,確是比娘們強不到哪去!”張茂這廝竟出言挖苦,也不知他到底心有多大? 不怪張茂。張茂也是在想,若是為奴為仆,以后怕是再難肆意說笑,不如趁著此時,先挖苦一番,過個癮!要知道自歸順方圓起,張茂一向都是小心翼翼,難道有機會挖苦,自不能放過。 “再問一遍,爾等可想好了?”方圓沒有搭理滿是期待的張茂,而是沖著眾人發(fā)聲確認。 龍雀衛(wèi)點頭,肅穆,異口同聲:“吾等心甘情愿!” 將士們眼中一片堅定,說出心聲的他們,此刻并無失去自由的擔(dān)憂,只有輕松與快意! 事已至此,斬盡賊子,報仇雪恨,方能一舒胸中惡氣!除賊懲惡,奪回陌刀,才不失大唐男兒本色! “小狗,你在搞什么?”月四爺聽見了張茂的挖苦,皺眉問道。 “一會兒告訴你。”方圓沖著月四爺甜甜一笑。 月四爺嘴角一抽,被方圓的笑,弄得一陣惡心。 “四爺,兄弟們想聽我唱支曲子,還請稍等片刻。”方圓深深地看了月四爺一眼。 方圓說完根本不等月四爺回話,便自顧自地唱了起來。 古老蒼涼的曲調(diào)響起,詞語不明,低沉中有著蕩滌心靈的力量。 曲調(diào)一響,天地一靜,在場眾人只覺自己來到另一方天地,那里有太古洪荒,那里有無盡蒼涼,那里有無限神光。 曲調(diào)不停,不明其意的古老詞句,玄妙、大氣、隱晦,令人心生向往。 隨著方圓吟唱,天地突然一暗,四周蕩起狂風(fēng)! 天空無云,可此時竟有閃電劃過;大地?zé)o聲,可此時響起悠遠低鳴! 恍惚間,暗下的天空中好似有一個個淡薄巨影飄蕩! 方圓越唱聲音越大,近乎與一方天地共鳴!可實際上方圓聲音始終沒變,那曲調(diào)自身有著神秘的力量,自行將方圓聲音放大。 不知不覺中龍雀衛(wèi)單膝跪地,他們好似被吸去魂魄一般,看向方圓的目光越來越虔誠! 天地異變,賊子慌神,再次圍攻!可這一次賊子怎么也攻不進來!離龍雀衛(wèi)十丈之地,不知何時升起了一道無形結(jié)界,放眼望去,凡攻擊者,皆被一道雷電擊落,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起來! 吟唱還在繼續(xù),古老洪荒的氣息越來越重,這一方小小天地,好似跨越萬古,回到了那無盡神秘的太古時期。 漸漸地,天空中那一道道似有似無巨影越來越清晰,飛禽走獸,人鬼神仙,巨影奇形怪狀,五花八門,眾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只有方圓知道,這些巨影是自開天辟地以來,游蕩在天地間的強者殘念,或曰神鬼殘魂。這些巨影,真身早已泯滅世間,可其信念不滅,意志不朽,即便時間長河也無可奈何! 巫,善通神鬼,古老洪荒有無數(shù)山鬼精魄,巫以秘法驅(qū)使之,以佑人族。巫驅(qū)神弄鬼,也敬神鬼,弱小者驅(qū)之,強大者敬之!那時的巫很質(zhì)樸,巫的道理也很簡單。 方圓所唱曲調(diào),是巫于太古洪荒中掌握的秘法,有通天徹地之能!方圓要借天地?zé)o數(shù)神鬼英魂之力,成巫仆契約,灌注巫力于龍雀衛(wèi)眾人,強行提升龍雀衛(wèi)修為! 方圓吟唱到了要緊關(guān)頭,語速越來越快。這時,天地間響起一聲低語,只見一道道無色光柱突現(xiàn),光柱一頭在龍雀衛(wèi)眾人頭頂,另一頭通向天空,看不到盡頭! 方圓吟唱不停,神色肅穆,龍雀衛(wèi)已雙膝跪地,神色痛快。 力量從來不是好得的,一躍三階,些許痛快再正常不過。 這時,十丈外的結(jié)界突然一顫,卻是月四爺眼見異象跌出,忍不住出手! 方圓還是不悲不喜,可仙兒和肖灑卻被嚇得不輕,一顆心緊緊揪起!這等天地異象,由方圓而起,想來定不容打擾,此時若是被月四爺破壞,方圓會不會受傷? 結(jié)界一顫之后,又是一顫,兩道憑空而現(xiàn)的閃電,被月四爺輕易躲開。 仙兒有多擔(dān)憂暫且不提,肖灑是看得心驚rou跳。 一切看起來不妙,結(jié)界晃動得非常厲害,肖灑甚至看到月四爺一拳將結(jié)界打得向里凹陷。肖灑沒有修過道法,可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大唐盛行神鬼之說,閉關(guān)修煉緊要關(guān)頭不容打擾,肖灑是怎么也知道的。 頭頂暗淡的天空,數(shù)不盡的巨影,一道道好似直通仙界的光柱,隱晦難明、神秘莫測的古老歌曲,肖灑何曾見過如此天地異象,震驚之余,他深深地明白,攪動一切的方圓,肯定費了天大的力氣,此時此刻,絕不能讓月四爺打攪! 方圓罵肖灑蠢豬,絕對是有道理的,此刻這頭蠢豬又一次蠢了起來。在仙兒愣神之際,肖灑緊握腰間橫刀,靈活地繞過龍雀衛(wèi)眾人,向著結(jié)界外的月四爺沖了過去! 吟唱中的方圓大急!差點氣得巫力倒流,停下吟唱!若不是此時不能分心,方圓怕是早已跳腳,飛起一拳,打趴下這頭蠢豬!讓他三天三夜也爬不起來! 從遇到賊子起,方圓從未像這一刻一樣慌張過!龍雀衛(wèi)與賊子開戰(zhàn)時,方圓一樣擔(dān)心,可擔(dān)心與擔(dān)心不同,龍雀衛(wèi)是責(zé)任,那是出于道義的擔(dān)心;肖灑是兄弟,從小和方圓相依為命的兄弟,方圓不容任何人傷害肖灑,更不會看著這頭蠢豬犯傻! 道義與情義,在方圓心里大多時候難分高低。舉個例子,若是肖灑快意恩仇,方圓肯定會幫著遞刀擦汗,可若是肖灑驅(qū)使噬魂蛛肆意害人,方圓肯定會收拾肖灑。 肖灑在方圓心中有著極重的份量,亦如方圓在肖灑心中一樣。正如此時,肖灑為方圓,蠢豬一般沖向月四爺,亦若此時,方圓看著蠢豬肖灑心急如焚! 可方圓說到底,知曉輕重,此時此刻,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棄眾多龍雀衛(wèi)不顧,去救肖灑。 吟唱仍在繼續(xù),天空中有一道流光飛閃。 就在肖灑離月四爺越來越近時,突然,數(shù)不清的巨影中,一手持巨斧的巨影發(fā)出一聲冷哼。 冷哼中帶著怒火,自每個人心間響起。 方圓被這聲冷哼弄得不知所措,師父可沒說過,這些太古強者留下的巨影,還會突然冷哼。 下一刻,方圓心中大喜,原來眾人心間響起的冷哼,竟將月四爺打得七竅流血,搖搖晃晃,不斷后退。 蠢豬安全了,方圓也放心了,開始締結(jié)巫仆契約。 吟唱中,天空中的那道流光自無數(shù)巨影中來回穿梭。流光急速轉(zhuǎn)了一圈后,竟化作一道耀眼金光。 金光一現(xiàn),龍雀衛(wèi)腰桿一挺,自眉心飛出一團淡淡光點,匯入方圓眉心。 當(dāng)所有光點匯入方圓眉心后,金光大亮,一道玄奧的氣息自金光傳出,隨即金光消散,巨影淡沒,方圓也停下了吟唱。 再看雙膝跪地的龍雀衛(wèi),臉上痛苦全無,精光四射雙眼,無不說明,此時他們已脫胎換骨! 這時天空已大亮,一切恢復(fù)平常。 “主人!”龍雀衛(wèi)齊聲高呼,看向方圓的目光,宛若在看神靈! 方圓連忙怕拍腦門,歉意道:“趕緊起來吧,大人我一時疏忽,忘了解控爾等神志了。” 方圓是喜歡榮華富貴、手下無數(shù),可他不喜歡這種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覺,人與人相交,發(fā)乎于心,這種徹底掌控他人的感覺讓方圓心里很不舒服。 巫仆,生死由巫掌控,這是巫仆契約之根本,要成巫仆契約,這一條件不可更改。可巫仆神志是否控制,完全取決于巫本人,此時方圓可以像使喚木偶一般使喚龍雀衛(wèi),也可以解開神志控制,讓龍雀衛(wèi)再做自己,除了生死被方圓掌控,他們其實與他人無異。 “多謝大人!”神識解控,只在方圓一念之間,此時龍雀衛(wèi)已清醒。 “何謝之有?此時,爾等后悔嗎?”方圓索然無味道。 “大人,說句心里話,與其被賊子戲殺,不如給大人當(dāng)牛做馬,只要大人讓我等滅了這群狗東西,為兄弟們報仇!展堂絕無悔意!”之前那位幾次質(zhì)問方圓的黝黑大漢,率先開口道。 展堂一語罷,龍雀衛(wèi)如夢方醒,餓狼一般看向西魔門賊子! 方圓將到嘴邊的話咽下,應(yīng)景高呼:“結(jié)誅邪陣,殺敵!” “遵命!”龍雀衛(wèi)戰(zhàn)意高昂,吼聲沖破云霄! 看著生龍活虎的龍雀衛(wèi),方圓眼里多了一絲悵然,早知如此,一開始便因問問眾人,是否愿意成為巫仆,那樣一百二十一人也許就不必戰(zhàn)死了。 可當(dāng)時不提出,是為了等孫正德二人,誰也不會未卜先知,那時不提也無可厚非!方圓相信,若是有的選,龍雀衛(wèi)更愿意等孫正德二人到來,而不是成為巫仆。 受人掌控,生死由他,若不是走投無路,龍雀衛(wèi)絕不會選擇成為巫仆!正是那一個時辰的屈辱和絕望,讓龍雀衛(wèi)對賊子恨之入骨,才會甘愿為仆,斬賊子,出惡氣,慰同袍! 而若不是月四爺指名道姓點出孫正德二人,且直言魔門有人攔截,孫朱二人不會到來,方圓也絕不會選擇巫仆契約,這個違背自己心意的辦法! 方圓相信月四爺沒有說謊,否則他絕不敢浪費時間,折磨龍雀衛(wèi)和自己。孫正德、朱石傲是金丹大能,足以改變此處戰(zhàn)局,月四爺一心要為栗鐵報仇,沒有道理等來變數(shù)。 話說到這里,孫正德、朱石傲到底被攔在了何處?魔門高手不是死傷殆盡嗎?誰能攔得下他們二人?